子如今,不在房中么?”
奶娘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小世子睡觉怕黑,向来都是点灯睡的。往日都好好的,可今夜我打了个盹起来,掀开帐子一瞧,世子却不在榻上。现在还不到平日起身的时辰,我在殿内寻了许久,可世子却连人影都不见。”
称心越听,脸上的神色就越凝重,秦/王/府内守卫森严,像刺客窃贼一般不可能进得来。最坏的情况是,王府内进了细作,趁人不备将世子掳走,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李承乾自己起身了。
可李承乾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年岁又小,夜里走在路上,连颗石子都会被绊倒,实在是太危险了。
称心迅速地将眼前的状况梳理了一下,回过头来便发现奶娘正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臂弯里低声地哭着。一面哭还一面啜泣道:“这眼看着晚些时候就要入宫了,世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丢,若是王妃追究起来,我......”
称心原本就满心焦急,乍一听奶娘的话就皱起了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奶娘最关心的并不是小世子的安危,而是自己的下场。虽然明白人不为己的道理,称心还是不免感到了一丝薄凉。
他望着头顶的夜色,吸了吸鼻子,俯下身子冲奶娘问道:“昨日世子可曾出门?”
奶娘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略一回想,小声道:“昨日天气晴好,我曾领着小世子到府中的花苑赏花,可是从这里到花苑并不近,世子他如何能寻得到路?”
第二十九章
“花苑?”称心喃喃道:“世子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那奶娘也逐渐止住了哭泣,仔细回想道:“反常的举动倒是没有,可有一件事,还与房小郎君有关。”
称心讶异道:“与我有关?何事?”
“世子爷特别钟爱您送的陶埙,时常抱在怀中不愿撒手,连就寝时也得抱着......哦,对了,方才那枚陶埙也不见了。”
称心一怔,颇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得冲奶娘道:“如今已经四更了,过不了多久世子就要入宫,纸包不住火,我们先分头找。若是一个时辰后再找不到,便只能如实禀报王爷与王妃了。
奶娘惊惧地点点头,如今她已全然失了分寸。世子若是真的出了事,她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
称心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沿着通向王府花苑的路径,打着灯笼摸索过去。自奶娘那番话后,他便总有种预感,李承乾该是往花苑去了。
可他每走一步,都禁不住质疑自己,才刚学会走路的李承乾,怎么能够独自走这么远?也许他只是一时贪玩,跑到了离寝殿不远的地方,又或许他只是一时调皮,躲起来让众人寻他。
当称心终于来到王府的花苑时,苑内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称心轻叹一声,觉得自己定然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寻到此处来。
草丛里隐约传来的猫叫声,像是在应和着他的想法。称心绕着水潭子走了半圈,正准备原路折返,忽然发现潭子旁有个黑影,看起来就跟地上杵了块石头似的。
称心举起灯笼一照,好家伙,这哪里是块石头,分明就是抱着腿坐在潭边上的大活人。
称心缓缓地走上前去,在灯笼映照下,看清了披着袄子的李承乾。直至此刻,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远处,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名的光火。
一向好脾气的称心板着脸,冷声道:“奶娘不过一错眼的功夫,小世子便跑到这儿来了。”
李承乾听到响动,抬眼看见称心的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异:“房......房......”李承乾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半天也只挤出了一个房字。
称心却误把这种讶异当做孩子做错事后被抓包的心虚。他已经尝过失去李承乾的滋味,他不敢想象,若是眼前人今生再出什么意外,他该如何自处。
称心脸上冷硬的表情,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痕,严厉的声音在李承乾耳边响起:“世子,还请将手伸出来。”
李承乾有些莫名,却觉得这样的房遗直,才有点熟悉的样子。
那样刻板的,不知变通的印象。
李承乾缓缓地把手伸了出去,称心抓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打了下掌心。
说是打,但其实称心没使多大的力气,更没有用工具,顶多只能算是轻轻拍了拍。
“这一下,是让世子,今后不能够在深夜里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让别人好找。”
李承乾却直接被称心的动作整懵了,他是堂堂秦王世子,就算再顽劣,除非当今圣上或者秦王亲自点头,否则像手板一类的惩戒,绝对落不到他的身上。
旁的不说,就说眼前的房遗直,在做伴读的时候,不知替李承乾挨了多少打。每回只要李承乾闯了祸,他就是代为受罚的那一个。李承乾要给他下绊子太容易了,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房遗直那句在京城家喻户晓的名言:“天下至难之事,便是陪太子读书。”
可如今,李承乾没为难房遗直,这房小郎君,反而打起世子来了。李承乾今夜心情也极差,火气一下子就上了头。
他挣扎着想将手从称心手里抽出来,可他毕竟岁数小,哪里扭得过如今的称心。
称心见他挣扎得厉害,知道小孩子身子骨软,怕他伤着自己,连忙道:“若是世子不想雪上加霜,还是不要挣扎为妙。”
可惜称心好意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李承乾全然听不进去。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