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的性子原本就有些叛逆,旁人说的话,他未必能够听得进去。而窦诞从小就与元吉一块儿长大,他的话,元吉多少是听一点的。”
李渊颔首道:“世民,你以为呢?”
李世民沉吟片刻,开口道:“儿臣斗胆,向父皇举荐一人,此人名叫宇文歆,曾跟随八柱国征战薛举,行军经验丰富,为人刚正不阿,对时局也有很强的洞察力。”
李渊微微皱了皱眉,对李世民的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李建成举荐人时,事事从李元吉的角度来考虑,而李世民则是急于举荐自己的部下,李渊敏感地察觉出其中的差别,沉沉地望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面不改色地立于下首,李渊轻叹一声:“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派窦诞、宇文歆,前去并州辅佐元吉。”
却说李世民从宫中回到府上,转头就扎进了房玄龄的院落。称心正披衣和房玄龄手谈,棋子还未落下,就听见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李世民急匆匆地走进了别苑,看到二人的那一刻,忽然就顿住了。
称心看了房玄龄一眼,见他自顾自地下着棋,似乎完全没留意到来人,忙轻声唤道:“父亲,秦王殿下来了......”
房玄龄却没抬头:“今日是我的休沐日。”
称心在落子的同时,悄悄观察李世民的反应。只见李世民深吸了口气,懊恼道:“今日确实是玄龄的休沐日,是本王叨扰了。”
房玄龄轻笑道:“殿下极少有如此焦躁的时候,可是今日入宫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李世民在一旁坐下,气闷道:“玄龄觉得,窦诞此人如何?”
称心刚要落子的手顿住了,还不待房玄龄说话,他便轻声道:“殿下说的是京中有‘霸王驸马之称的窦诞?”
李世民失笑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绰号?”
“听说是京中的百姓为他取的,这位要不是有个驸马的名头,恐怕和长安城里的地痞混混没什么两样。赌坊酒肆,一样不落,除了因尚公主而不敢去那风月之地,其他的恶习一样不少。”
李世民嗤笑一声:“玄龄,你说说,这么个人,太子奏请父皇,将他派到并州辅佐李元吉。我这边把宇文歆保举上去,父皇反倒认为我有私心。”
房玄龄却不见半点急躁,他缓缓道:“可我听说,这窦诞是齐王的玩伴,素日里与齐王交好。单从这举荐名单上看,太子举荐的是齐王信任之人,而您举荐的是曾随您出征的将领。如果我不知晓内情,也会觉得殿下有私心。”
李世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幸而房玄龄还有下文:“殿下,您认为太子举荐窦诞,是真心帮齐王么?”
李世民急忙道:“当然不是,若那窦诞有些真才实学,还另当别论。可此人若真如市井传言一般,那便是在害李元吉,两个纨绔凑到一块儿,能有什么好处?”
房玄龄颔首道:“那殿下,若您是齐王,我是太子,您会觉得我在帮您么?”
李世民也愣住了,称心也愣住了。
沉默良久,李世民终于吐出一个字:“会。”
房玄龄最后落下一子,将称心逼得投子认输。
“那便是了,齐王相信窦诞,见到昔日玩伴自当高兴;而您举荐的宇文歆则不同,宇文歆为人正直,根本不懂得迎合齐王的性子,齐王也不会听他的。两相对比之下,宇文歆只会更遭齐王厌弃。”
李世民隐约间好像想通了什么,他犹豫道:“玄龄的意思是......”
“这样的举荐人选,可以说正中太子下怀。一来齐王要是听从窦诞,则此仗必败无疑。二来齐王对太子心怀感激,却因为宇文歆更加厌恶您。三来陛下对您产生了误解。”
李世民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难不成太子和齐王往日那些兄友弟恭的画面都是装的?”
房玄龄缓缓道:“殿下可别忘了,你们兄弟三人,都是穆皇后所出。正是因为嫡庶差别不大,谁当储君都是有可能的。太子当然也会防着齐王,只是齐王是个心思单纯的,许是看不破这一层。”
李世民只觉得掌心有些发凉,他蹙眉道:“那如今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房玄龄只给了两个字:“备战。”
“刘武周一役,齐王必败。至于刘武周能拿下几座城池,目前尚未可知,但有一点,大唐起兵于并州,此地若是丢了,陛下定会派人出兵征讨回来。到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比殿下您,更让陛下放心了。”
李世民怔愣许久,苦笑道:“竟是如此,父皇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本王,本王该高兴么?”
一切都在房玄龄的意料之中,窦诞和宇文歆同日到达并州。窦诞受到齐王的礼遇,而宇文歆却被默然待之,李元吉甚至安排了专人,监视宇文歆的一举一动。
窦诞知道李元吉喜欢行猎,就投其所好陪他去行猎。期间各种破坏百姓的良田,弄得民愤四起,怨声载道。可窦诞不但不加以劝阻,反倒助纣为虐。
反观宇文歆,一直劝说李元吉不要悖逆民意,可李元吉就是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有时被说烦了,李元吉更是对宇文歆直言道:“你知道窦诞是什么身份?他是我的表亲,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指手画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二哥派来监视本王的。”
宇文歆时常被训得低下头去,余光却瞄到了窦诞脸上得意的笑,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并州城在李元吉的管理下,变成了一座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