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复杂的过程,却只发生在了短短的两个眨眼之间。
韩绽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快到连白少央也几乎没有看清。
他忍不住在内心无声地为这最亲密的仇敌喝了一声彩,只希望他能打得越来越强,把敌人的气势皆给狠狠地打下去,最好将那小煞星陈静静也生擒了。
然而陈静静一声口哨吹响后,又是新一轮的敌人从四周的巨石后边涌了出来。
这新来四人的阵势和刚刚出现的四人一模一样,就连手里的兵器、突刺的方向都相差无几。
白少央和叶深浅立刻认出,这是北汗军中的“四人夺雁小阵”。
四人一下,又是新的四人,这明明不是车轮战,却比车轮战更精确、更美妙、更消耗人的体力,也更适合狭小空间的作战。
叶深浅听着脚步声窸窸窣窣而来,又窸窸窣窣而去,面上的光影似明灭不定的烛火似的,一双琉璃似的眸子里渐渐浮起了忧虑之色
他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韩绽毕竟不是一个人对付一帮武林人,而是一只孤狼迎战一只小型的北汗军队。
可一头离了狼群的孤狼,要怎么和一只装备齐全、阵型有致的小股军队斗?
韩绽却不去想这点,此刻他的眼里、心里、掌里都仿佛盛满了刀光。
那刀光像蓬勃生长的野花野草似的,经这山风一吹,血味一润,便在看不到边的寂静里向外延展、攒动、扭曲,时而扭到一人的脖颈处,时而蹿至一人的手腕处。只要是没有被铠甲所包裹的脆弱部位,都是他的刀光侵略之地。
然而韩绽若是想一往无前,便往往做不到首尾兼顾。
他已经来不及回头,只能继续向前、向前,杀更多的人,取更多的命,然后才能保住他心爱之人的性命。
又是四人袭来,刀枪剑棍全都齐全,像是盛开的烟花一般攒向韩绽身上各大要害。韩绽忽地足尖一点,飞空而起。
等他落下来的时候,这四个人都已经倒了下去。
然而韩绽的肩膀上也多了一大块血渍,看着便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陈静静仍然站在一旁窥视,他仿佛既没有偷袭韩绽的意思,也没有偷袭叶深浅和白少央的意思。粗粗一看,这人好似有着使不完的自信,用不尽的手段,他明明生得也不如何高大,可他光是站在那儿,把那瘦弱的身形一亮,就仿佛是一枚不倒的旗帜,叫人看着便心底不安。
叶深浅忍不住道:“你这样的人,为何在七大煞里只排行第二呢?”
陈静静笑道:“你是觉得我看上去比萧白炼能干?”
白少央却道:“不,你只是看上去比他吓人。”
陈静静忍不住愣了一愣,仿佛没料到白少央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了一想才道:“七大煞不是按照实力排的,而是按照军中的功勋排的。老萧擅于练兵,带出的队伍不少,按功勋算是第一。我擅长在千军万马之中刺杀敌将,所以建了几次功,排到了第二。至于其他人,他们加入得晚了些,建的功也少了些,自然排到了后边。”
白少央疑惑道:“所以你和萧白炼不是这里头第一第二强的?”
陈静静想了想便道:“做第一太麻烦,做第二则太累,像我这样马马虎虎得过且过的人,还是做个第三就好了。”
叶深浅笑了笑,仿佛问候一个朋友似的那么自然。
“你若是第三,那第一和第二又是谁?”
陈静静眨了眨眼道:“等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不就一清二楚了?”
他说这句话的样子,就好像市井上那些引诱你买神药的江湖郎中,先是噼里啪啦地一顿天花乱坠,然后再把话撂在这儿,就等着你接下去。
白少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阁下还真是兢兢业业,时时刻刻都不忘招降。”
陈静静笑道:“你们两位大侠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套我的话,大家彼此彼此,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白少央对着他遥遥一笑,心中仿佛很想一把掐死这个甜甜的小妖怪。
可在这个时候,叶深浅却悄没声地靠了过来,而且借着大袖的掩护,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
白少央被他这一握吓了一跳,然而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滚烫时,还是毫不犹豫地反握了过去,似是恨不得把手上的冰凉都传给这人。
叶深浅却淡淡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他表面上在说韩绽,却暗地里把一件东西塞给了白少央。
白少央眉头一扬,能感到对方塞过来的似是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药?莫非是何鸣风那几个人塞给叶深浅的伤药?
可这若是伤药,怎么没见叶深浅自己服下?
可当他用质询的目光看向叶深浅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低着头,闭上眼,静得仿佛只听得到沉重的呼吸声。这人看上去倒不似在假寐,而似是因为虚弱到了极点,而不得不闭目休养。
然而在虚弱的背后,叶深浅却悄无声息地在白少央手心里写着字。
他写得极快,也极痒,仿佛是特意给白少央挠痒痒似的。
他第一回写了“是伤药”三个字,写完就想把手抽走,结果又被白少央给抓了回来,擒在手心里不放。
叶深浅皱了皱眉,似想睁开眼,可被这暮光给刺了一刺,那眼皮子便抽抽缩缩地伸展不开,仿佛快要睡过去了一样。
白少央便在他手心里写道:“你的伤药呢?”
他特地写出这句好像是废话的问题,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