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这两根玉指搭在刀身上的时候,白少央却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从上面传来,仿佛有什么人在刀上放了一个千斤棒,逼得这刀身往下一沉似的。
可是白少央的刀却未沉。
这刀不但不沉,而且还往上一翻。
翻得如一条弄波的长鱼,一只扬身的灵蛇。
而程秋绪的两根手指几乎要被这只灵蛇给咬断。
所以他只能收指,收指的同时又出了另一指。
这一指却是点向白少央的肚子的。
白少央却近身一截,他用来截这一指的则是一掌。
掌风如捕风切影,刀身又一翻一滚,直接砍向程秋绪的脖子。
这一刀本来可以直接砍下去,但白少央忽然看到了甄幻海已向陆羡之逼近。
郭暖律本想前去救援,却被曾吟山给拦了下来。这倒不是因为郭暖律的断剑拖累了他,而是因为曾吟山的确是这十二家将里最强的一人。五个神通才顶一个海将,而四个海将才顶一个曾吟山。
而白少央这一分心,一留情,便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了程秋绪。
这人看上去温顺得如一只小猫,猫皮下面却是一只猛虎。
如今这只猛虎的手却搭在他的腰上。
而白少央的刀仍旧架在这人的咽喉之上。
高手对决之间,自然是容不得半点分心的。可是他却偏偏分心了两次。
他第二次分心的时候,刀势一缓,刀光一暗,程秋绪的手便如剑锋般逆流而上,似折梅揽月一般抱在了他的腰上。
所幸白少央的刀还是比他的手更快一些,他的刀也贴得离程秋绪的咽喉很近,近得他轻轻一颤,就能抹开这人的脖子。
但他这一刀却暂时抹不下去。
因为程秋绪的手竟从他的后腰上往下一移。
生死关头的一刻,他竟然还不忘“fēng_liú”二字。
移的同时,程秋绪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还笑了笑。
这人笑起来依旧很美。
美得就好像他即便一刀杀了你,你还能惦念着他的好似的。
白少央也在笑,笑得仿佛十分感动。
他感动得简直想要骂娘。
可他的一双眼却不在程秋绪这儿,而在陆羡之那儿。
陆羡之被甄幻海逼到墙角与红柱的夹缝当中,本是退无可退的。
可他接下来便发现自己已是不用退了。
因为他一转身便发现一道迅风裹着一物事擦过自己的衣角,朝着甄幻海急飞而去。
这一飞如燕掠长河,似霞落昆山,竟轻巧灵动至极,不出一点声响。
可陆羡之下一刻却听到了极大的声响。
这声响自然就是甄幻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这声惨叫过后,陆羡之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掌上鲜血淋漓,竟是被插了一只筷子。
原来刚刚飞过去的竟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筷子。
可这筷子被却被人用成了天底下最可怕的暗器。
但陆羡之却不觉得这筷子可怕,他只觉得用筷子的人非常可怕。
他回头一看,发现墙角处无人,柱子后也无人,唯有风吹得花枝摇曳,空空落落一片。
难道这静海真珠阁内还藏有一个高人?
不仅是白少央也觉得奇怪,就连程秋绪好像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高人还未显迹,陆羡之却先听到了马蹄声。
就在这短短一瞬的功夫,仿佛有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来的还不止是马蹄声,还有甲胄与刀兵碰撞的声音。
陆羡之眉心一颤道:“这是云州府的守军!”
各州各县都有守军,只是有的勤而善战,有的纯混日子。但只要是守军,就能有军中武备。比如神臂弓就仅供各州守军可用,江湖中人使用的强弓劲弩,还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曾吟山便淡淡道:“守军统领言春熙是庄主的朋友,他的人已将此处团团围住,我劝你们还是放开庄主,就地投降吧。”
郭暖律不由得冷笑道:“不知我可否提着你的人头去投降?”
他这句说完,又是一剑刺向了曾吟山。
白少央自然也是心下一沉,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显。
不管怎样程秋绪的脖子还在他的刀下,这个人质他还是得当上一段时间。
“里面的乱党听着,言将军已率部赶到,识相的赶紧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强闯了!”
白少央立刻高声喊道:“程秋绪就在我手里,若不想他有事,言将军最好在外面多晒晒太阳。”
他这话一下,外面立刻没了声响。
白少央忍不住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程秋绪的手还搭在他的屁股上,他会笑得更厉害一些。
他不发话,甄幻海却先发了话。
这人折了一只手掌,却还有一张煽风点火的嘴。
他不敢拿这张嘴去怼陆羡之,因为他实在害怕刚刚出手的那高人。
所以他只能朝着奄奄一息的曲瑶发走去,这似乎是静海真珠阁里他唯一一个能欺负的人了。
“姓曲的小贱人,你究竟将赵燕臣藏在了哪里?”
曲瑶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都要死了,还会怕你不成?”
甄幻海冷笑道:“你虽然要死了,可这身子还在呢。”
他说完这句话,竟伸手便要去解曲瑶发的衣服,逼得她面上柳眉倒竖,嘴上怒骂不休。
黄首阳的面上也怒得渗出了一道阴火。
他提斧上前道:“姓甄的,你莫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