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付镇兰一想到陆羡之,眼中便厉光一闪。
“他只是废了你的腿,若是换做是我,只怕一定会要了你这双招子。”
陈静静却笑道:“他倒是想看我受尽折磨而死,可惜受尽折磨而死的却是他的身边人。”
这人的笑声还未完全落下,他骑着的大汉就已动了起来。
这一动如山摇地震,让付镇兰觉得脚下的大地都仿佛颤了一颤。
那门后更闪出了十多个黑衣人,像一段黑色洪流般冲向了盛花花和渡水而来的沧浪帮众人,而把付镇兰留给了陈静静。
付镇兰却不声不响地绕到了巨汉背后,一剑刺向背心。
只听“夺”地一声金铁之响,剑身几乎原来弹回,巨汉却纹丝不动,还转脸对着付镇兰憨憨一笑。
陈静静介绍道:“这人叫安克涵,在北汗古语里就是大山的意思,他除了一身蛮力之外,更有刀枪不入的神功。你要是连他都能击败,我就不妨告诉你楚天阔的囚室在何处。”
他说话之间,付镇兰已出了七七四十九剑,剑剑如疾风骤雨,分别朝那安克涵的肩膀、腰部、膝盖、足踝而去,但这剑剑皆无功而返,这无坚不摧的剑锋遇着这人的肉身,便如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只听得金铁之声,却无血肉飞溅之象。
陈静静笑道:“你若找不着罩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话是这般说,他却觉得付镇兰实在太乖了一些,他陈静静要对方击败安克涵,这人竟真的只对着安克涵出剑,好似看不着坐在巨汉肩上的陈静静似的。
可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付镇兰只袭安克涵,不也是因为他陈静静已然成了个残废?
一个自诩正道、人品贵重的剑客,怎会有心去袭一个残废,怎会在众人面前留下这样的话柄?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留情?
你难道以为他已记起那些陈年旧事?
陈静静想到这处,面上的笑意忽又凉了一凉。
他这失神之间,付镇兰却已然找到了罩门。
他在多次试探之下,终于寻着一个破绽,往后一个大仰,自下而上一剑急出,如电闪一瞬,千光聚此。
光芒散尽之后,他竟是一剑刺破了安克涵的腋下,使这巨汉惨叫一声,功散而倒。
巨汉一倒,便如山崩地裂,连带着陈静静也倒了下来,正好倒在了付镇兰脚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倒在付镇兰脚下,但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倒在对方脚下了。
付镇兰的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眼中寒光一闪道:“楚天阔的囚室在何处?”
陈静静道:“他在哪儿我并不知,但我只知他不在我这儿。”
付镇兰冷冷道:“你觉得我会信?”
陈静静低低一笑道:“我这双腿被陆羡之打瘸之后就极难好全了,你觉得舒朗真的会把看守楚天阔的重任交托给一个废人?实话与你说,我在这儿不过是消磨你们的兵力,拖延些时间罢了。”
付镇兰立时收剑,二话不说便要转身离开。
陈静静看得一愣,诧异道:“你就这么走了?”
付镇兰淡淡道:“我知道你想死在我手里,但我不是一个喜欢如人所愿的人。”
陈静静咬牙道:“你……你我相斗一场,你连给我一个痛快都不肯?”
付镇兰无情又无绪道:“连你自己都说是相斗一场,咱们除了相杀相斗,受过一些类似的伤,还有什么别的情谊可讲?”
陈静静笑道:“是没什么情谊可讲,但你有一点却说错了。”
他这么一说,付镇兰便忽的不走了。
可他却没有转过身,依旧背对着陈静静道:
“你若是想拖延我的时间,这点话还不够。”
陈静静深吸一口气道:“受过那伤的人只有你,我从未被付雨鸿欺辱过。”
付镇兰猛地回头道:“你说什么?”
陈静静苦笑道:“我的好兰兰,你怎也不想想,我若真被付雨鸿欺负过,你觉得他还能活这么多年?”
付镇兰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出一层薄怒之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背叛似的。
就连陈静静自己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把他那番话印进了心里,当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受了付雨鸿的羞辱。
不知说这是少年天真好,还是说他是想打从心底想相信陈静静的好。
眼见付镇兰眼中怒色越浓,陈静静终于忍不住笑了。
笑得既得意又残忍,笑得既愉悦又悲哀。
他的笑还未完全展开,手上便动了一动。
还未等他施展开什么暗器,付镇兰的剑就已经如他所愿的一般,重新刺入了他的胸膛。
可这一剑没入胸口时,付镇兰才见着对方摊开了手。
那手里却什么都没有,连那把他随身带着的小刀也没有。
陈静静身上一颤,喉头滚动了几下,艰难无比地说道:“不妨再告诉你一点,我的年龄只大不小,十多年前你还和付雨鸿在陈州城的时候,我看着还是如今这般模样。”
这人不知是练了什么功夫,竟仿佛永远都只是少年模样,所谓的岁月痕迹碰到他便统统没了踪影。
这次付镇兰却没那么震惊了。
这句话反倒提醒了他,使得他脑中灵光一现,眯了眯眼道:“陈州城?你十多年前和付雨鸿见过面?”
陈静静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于是连那神情都变得不喜不悲,近乎平淡了。明明还是少年人的模样,眼神里却已经见出苍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