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到那半句话说出口,必定惹得景琰不快,却没想到那该说不该说的话尽被他全说了出来,一下子让他没有半分招架余地。
……不论是梅长苏还是林殊,对上了萧景琰,原本就没有什么办法的。
萧景琰本不必这样这样待他,样样护着他都快比飞流还要偏执。若非如此,这一趟天南海北走下来,也不过是个走下来罢了,此后萧景琰老老实实做他的大梁天子,他梅长苏到底不过个一介布衣,江湖里浪迹。
萧景琰本不必到廊州找他的,他梅长苏京里头还有些人手,那些个王城中里事总归到得了他耳边。精神好些的时候他梅长苏便听着想着,精神不好了,也不过拥着裘衣,安安稳稳睡去。生死再无些个牵扯,该断的,就断个**净。
萧景琰本不必认出他来,君君臣臣分的清楚,阴诡之士到底入不了他的眼,黑黑白白无需再有半分沾染。此后再无多话,史书上头记了几笔,也不过是某年某月某个草莽入了京城,翻弄起在那荒纸的里头不值一提的波澜。
萧景琰本不必……
唯独这里,那水牛说错了。
什么叫他本不必喜欢上那个林家小殊了?那林家小殊一等一的人物,哪里不值得他喜欢。
更何况,虽是后知后觉了些,他怎就不知那林家小殊,也喜欢着他呢。
萧景琰一点点的试探,撬动着梅长苏的齿关,一手握着梅长苏的手舍不得放开,另一只手揽过梅长苏的背,把他整个人往他怀里头带。
偏偏梅长苏不肯乖乖闭上眼。
也说不清到底是有几分惊慌还是有几分怀念。
这些日子下来,他竟还没好好看过他萧景琰。
其实没什么大变化的,只不过棱角比年少时候更硬了些,脸颊消瘦下来,倒是比年少时候还要好看。
梅长苏记得那个时候萧景琰什么样子的,到此刻在眼里在手指间一点点的比对着,仿佛那被抽走的十三年,就这么一点点的填补了回来。
萧景琰气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专心,唇齿间用了几分力道,迫的梅长苏终于露出了破绽,一时间便是唇齿交缠。
也闭上了眼。
当年的林家小殊任性的很,后来那个叫梅长苏的,却丝毫不敢再有半分恣意了。独独到了此刻,再也顾不上许多。
……如果不是言豫津在外头敲门。
“表哥?表哥?苏兄怎么样了?飞流能不能进去了?我们快拉不住他了啊?表哥?”言豫津就在外头扯着嗓子喊,扇子骨在手掌心里头啪啪打着响,声音里头说不上是焦急更多些,还是那点个好奇心思更多些。
“我和苏先生商量些事情,飞流今晚由你们带着。”萧景琰把那门一开,脸黑的像锅底,话吩咐下来就把门一关,倒是让睁这个眼睛直往屋内瞅的言豫津碰了一鼻子的灰。
“豫津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要事相商,陛下的借口找的也太没水平了些。”
萧景琰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我哪里找了借口,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再说这夜已经深了,还要我放豫津进来再烦扰你一轮不成?”
“那你呢,还真准备在我这里过夜么,”梅长苏有些好笑:“快回去吧。”
“飞流在你这里留得?为什么我留不得?”萧景琰回身又毫不客气的在梅长苏床边坐下了,一伸手又把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头,眉心皱的紧:“今夜折腾的有些狠了,你方才又穿着中衣吹了些风,别……”
梅长苏老老实实让他握着,只眉眼低着,叫人看不清里头的情绪:“那你还想在我这里守着不成?”
“飞流守得,为何我守不得?”萧景琰说的理所应当:“……你若是敢说什么我和飞流不一样,”萧景琰手握的又紧了些:“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梅长苏听到这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太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那还是很早很早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林殊还只知道跟在大他两岁的萧景琰身后头宫里祁王府里的乱跑,五六岁的年纪,总是一只手牵着萧景琰的衣角。后来稍稍大了些,懂了些事,也就不那么好意思再一副要人看护着的模样了。
可萧景琰不乐意了,他拉着林殊的手握到他衣角上:“扯好了,别走丢了。”
那个时候的林殊鼓着张脸:“跑不丢的!”一撒手就往别处跑,结果没跑几步不知被什么绊了个跟头,趴在地上蹭了一脸的灰。
萧景琰就**脆拉着林殊的手不放了:“小殊你可别再撒手了,再撒手,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那个时候的萧景琰板着张脸,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那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林殊掸掸身上的灰,抬抬眼瞅着萧景琰,撇撇嘴,咯咯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笑些什么,只不过是,开心的很。
再后来大些了,就再听不到萧景琰说那样的话了。林殊成长的太快,也不过是一霎眼的功夫,就从那个跟着他**后头乱跑的白团子,变成了金陵城里头最耀眼的少年。那个时候也再没了谁护着谁,从金陵到北境,都是彼此的后背。
梅长苏如今再听见这话,怀念的很。
“多日不见,苏某怎么不知……陛下也会耍起了无赖。”梅长苏也不看他:“你若是和飞流一般的年纪,我便让你好好在我这里……你别这么瞪着我。”
“我不是在开玩笑。”萧景琰敛了敛神色:“这里不太平,那个刺客又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