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站在电梯边看着他过来。
越是走近,白敬安的脸色就越冷。他的样子好像一个老师看到个总打架的学生,一点也不想理会,无奈那人一脸是血地在他必经之路上哭,所以只好走过去。
他说道:“怎么了。”
夏天看了一眼支冷的房间,白敬安脸色更冷了。不过即使是他脸色冷下来时,也只有那双眼瞳显得越发冷厉罢了,他的样子看上去仍没什么大不了,只像是和队友聊了一次不怎么愉快的天。
白敬安转过身,一把推开门走进去,夏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把门掩上。
他进去时白敬安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头血肉模糊的尸体。
地上全是血,里面浸着血红的帆船雕塑,像是一艘沉没在血海里的船。
白敬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转过身,一把拉开衣柜。
夏天茫然地看着他的动作,那人在衣柜里翻找,从最里面拖出个大号的贵族牌行李箱。他把箱子打开,里头的衣服清进柜子,然后转头看夏天,说道:“把他弄进去。”
夏天挑了下眉毛,事情的发展好像跟想象中不太一样。不过他还是立刻走过去,帮忙把支冷的尸体拖进箱子。那人两腿光着,**缩成小小一团,只是堆可悲的软肉。
白敬安把箱子盖好,拉上拉链,看上去是个好端端的豪华行李箱。
“完美。”夏天说。
白敬安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打量屋子。
他的眼瞳是灰色的,像他整个人一样平淡如水,看屋子的样子也像在杀戮秀现场一样冷漠无趣,规划和衡量所有可利用的战术细节。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墙边,找到网络接口。
他用手机——他们试图管它叫随身数据终端,不过还是手机这叫法流传了下来——连上网络,上面跳出防御程序界面,他面不改色地黑了进去。
——他是战术规划,但因为工种不平衡,所以还兼了网络后勤,进行黑客数据方面的工作,黑个酒店公共网络不在话下。
他手上动作不停,好像跟前血腥的卧室对他毫无意义。
夏天在他后面说道:“他把我叫到房间里,然后……”
“我知道他**什么。”白敬安说。
夏天耸耸肩,支冷的这方面事情四处都有传闻,而白敬安像是什么都知道点的人。
“他让个助理把我叫过来。”夏天接着说。
“助理。”白敬安说,语气冷漠平淡。一个战术关键词。
他调出数据,有条不紊地打开入口,清理记录,删除缓存,修改走廊上的视频细节,那样子像在进行一场礼仪标准的用餐,从容不迫,井井有条。
夏天第一次见到时他就是这个样子,现在站在放着总规划尸体的卧室里,目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
白敬安很快进入了截取录像,覆盖原图的程序,他头也不抬地对夏天说:“把你自己收拾一下。”
他业务熟练,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夏天耸耸肩,走进浴室。白敬安说得没错,他这样子快速逃亡一下还行,如果想再混回宴会,当个正经人,肯定转眼露馅。
浴室很大,地板升腾着暖气,布置巧妙的灯光让这里像一个光线明亮的梦境。
夏天看着镜子里的人,长发紧紧束在脑后,一身礼服,五官俊秀,因为初来乍到,带着一丝羞怯和腼腆,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直到十分钟前,他打碎了他“大好前途”的脑袋,那家伙的尸体还像个灾难一样躺在外面,再也没法用他的超豪华浴室了。
这念头他莫明地笑起来,那笑容像伤口一样在温文天真的脸上绽开,透出在下城黑暗之中愤怒、饥饿与血腥的气息,他突然很想知道支冷死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真遗憾那角度看不到。
他打开水笼头,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指尖神经质地抚摸过后颈,那里皮肤平滑,没有一点伤口。
他清理掉身上溅到的血,之前因为是黑衣服所以不明显,但依然在那儿。束发的皮带也染透了血,把头发都弄脏了。
收拾一番后,他看上去无辜多了,他朝着镜子吸了口气,再次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的笑看上去天真正派,还有点孩子气,能随时和任何人打成一片。
还不错,他想,离开浴室,回到收拾到一半的杀人现场。
出去时,白敬安还在程序端口上折腾,已经进展到了抹掉进入痕迹的程序。
他毁灭证据的技术一流。不过也不奇怪,杀戮秀上的战斗都是真枪真弹,于是他们虽然在场外一个个包装得漂漂亮亮,但本质上都是一流的杀手,满手是血的恶徒,或是娴熟的黑客。
当需要时,杀个人,搞个破坏,毁尸灭迹起来,技术也是全球最顶尖的。
听到他出来,白敬安头也不抬地说道:“把血擦一下。”
夏天看看地毯上的一片惨状,真是……惨啊。
“我特别不擅长打扫,”他朝白敬安说,“反正你就快弄完了,不如顺便也擦下地毯……”
“那就别把他脑子砸得到处都是。”白敬安说,这是他来到这里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夏天耸耸肩,表示这也是特殊情况嘛。
“但如果他失踪了,警方肯定会来这里查,一点反应喷雾就能让这里亮得跟新年一样,打扫根本没有意义——”夏天说。
“查不出来,明天是清扫日。”白敬安说。
夏天怔了一下,笑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