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绝冷见到李延时,他一点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原来人生前可以如此威风,死后,却和其余人再无两异了。李延穿着一袭白色的衣服,那衣服是冥界魂灵特有的服侍,看上去倒有几分像人间的囚服。
“李延,参见冥王陛下。”李延头耷拉着,极其没有精神,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也是,哪个魂灵能迅速接受自己已经成为魂灵的事实呢?他的头发都垂下来,再也不似往日那般精神了。
绝冷缓缓说道:“李延,抬起头来说话吧。”
李延这才抬起头,当他看到绝冷的面容时,不禁吓得要叫出来:“你······你······”
鬼差气愤不过:“怎么跟冥王陛下说话的?”
绝冷挥挥手,示意鬼差不要搀和。
“我怎么了呢?”绝冷淡然地看着他。
李延低下头,黯然说道:“陛下长得像一位故人。”
“胡贤。”绝冷的神色依旧冷若冰霜。
李延诧异得都说不出话了。
“不是相似,本就是我。那时候我是冥界储君,我去你的皇宫,也是为了带走浣柔。浣柔本是天界的天神,是当今天皇的亲妹妹。”
李延目瞪口呆了好久,才会意过来,摇头黯然道:“怪道我们大阡时运不济,想起来,我虽并不敢自称明君,但也绝没有做过多的昏聩之事。原来,是我好色成性,亵渎了天神,我愧对李家列祖列宗啊。”李延说到这里,痛哭起来,那些心中的疑虑,忽然全都消散了。
为何命令所有人去寻她,仍没有下落?明明整个大阡都在通缉她,按道理说,她不可能上天遁地吧。然而,她还真就会上天遁地。难怪,他时常觉得,羡妃的心思一刻都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过。也难怪,他会喜欢上她,她的容貌与姿色,竟然是天下所有凡人都不能及的。
绝冷摇摇头,最近发生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也不想再在乎这些,毕竟这些事,说出来也只是一片荒凉。此刻,早已物是人非了。
“不知我还能为你做什么?按冥界的规矩,因为你的身份,你还可以告诉我一个遗愿,只要不过分改变凡人命数,我都能答应你。”
李延早已泪流满面,那些心酸与后悔,在此刻似乎也都不重要了。他恨他的儿子,竟然如此忤逆,可冥冥中,这些不都是注定的事情么?或许从他对她动那份心思开始,他大阡国,就注定不幸了。
李延摇头叹息:“真的到了这一天,才发现所有的怨恨也都没什么再纠结的了,我唯一求冥王陛下一件事。”
“说吧。”绝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同情,但显然被她不苟言笑的外表掩盖住了。
李延叹口气:“如今,天下形势大乱,各国联盟进犯我大阡,而我又被我的儿子取代,大阡此时内忧外患,政治动荡。百姓恐过不上太平的日子了。我的众多儿女,有的在争战,有的在用尽心机争夺皇位,有的早已出嫁。想来想去,唯有鸢儿让我放心不下。鸢儿年幼,尚未满一岁,现由侍女翠儿带着,她在宫里没有母妃庇佑,没有父皇疼爱,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虽然李延猥亵神明,已遭到惩罚,但鸢儿还是孩子,尚未懂事,不该受此牵连。还求冥王陛下,看在鸢儿生母的份上,替鸢儿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吧。”李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给冥王狠狠叩了几个响头。
绝冷听了,不禁皱眉。确实,怎么忘了鸢儿?她再怎么说,也是浣柔的亲生女儿,绝冷再恨浣柔,也终是对那个孩子不忍心。那孩子,只比新儿大几个月,新儿失去父母,尚且还有自己这个姑姑,但鸢儿呢?
可是一想到鸢儿的笑脸,绝冷便觉得心里仍是百般煎熬。虽然她与浣柔不大可能回到从前,但此时若把鸢儿接回来,只怕会令两个人又徒增伤感吧。显然,浣柔也已经受了那么大刺激了,把鸢儿接回来,不是让她心里更是伤感么?
绝冷深吸一口气,李延的这个请求她真的不知该如何。
李延见绝冷犹疑,心里大恸,不禁又磕了几个响头,一向尊贵的皇帝陛下,哪里这么卑微过:“冥王陛下,不论陛下因为什么那么举棋不定,还望陛下念在鸢儿尚小,陛下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救救她吧。”
绝冷长抒一口气:“我答应你。”
李延脸上这才露出笑脸,忙兴奋得磕了几个头:“谢谢冥王陛下,谢谢冥王陛下。”
鬼差将他又带了出去,绝冷的心中涌起无限的哀愁。
原来,命运就是这样残酷。众人都道权力好,可一世尊贵无忧的人间帝王,死后也与凡间一个最普通的父亲无异。绝冷正凝思着,怎样安置鸢儿时,黑极忽然在殿外求见。
“陛下,明日是海帝陛下的继位大典,陛下可愿意参加么?”
“你说什么?”绝冷一脸不可置信。
“海界政变发生得确实仓促,连冥巡们也是刚刚得知的,但没能帮上什么忙,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原先的海帝果然是由涣碧公主变的,被沥勋殿下逼得现出了原形。”
绝冷叹口气,这么大的事发生了,她竟然此刻才知道,不然或许愿意帮沥勋一些忙的,她一直以为沥勋看局势不对就动摇了,没想到他真是个铁汉。
“新帝,是沥勋殿下么?”
“不是,那人,陛下认识。”
“哦?不是沥勋?”绝冷眯起眼睛,不是沥勋,还能是谁呢?
“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