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攥着筷子的手都些微攥不住,他从喉咙里,轻飘飘的,不敢用力般的,发了一句“嗯。”快速扒拉完了最后的几口米饭,转身进了里屋。
即使什么也买不到,即使什么我也不敢要。
楚白在里屋看了一会儿明天要考的课本,一边留意听外边的动静,要是外边换了台,就是楚强吃完了,楚白从里屋出来,把碗筷盘子一股脑儿收拾进了盆里。
胡桃坐在边上说,“你搁在这里,我收拾就行。”
楚白不用理她,把收拾好了的碗筷往门外的洗手池子里一端,拿了一块同样油乎乎的抹布进来,将油腻一股脑儿抹了,哦,这块抹布跟下午那块儿是一对儿,一条裤子上的两根裤腿。
他从灶台上挤了一点洗洁精在洗碗布上,然后子在洗手池里乒乒乓乓的刷干净了那些粘着米饭的碗,把碗筷拿进里屋,摆进斗柜里,又回身出了门,囫囵摸了一把香皂冲了手,拽了毛巾的一角擦干净,然后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里屋,没人往这边看,他飞快的拿起盛糖的罐子把食指伸进去沿着瓶口的死角使劲转了一圈,急不可耐的把食指含进了嘴里,可见的砂糖粒早就没了,他这样转一圈只是能品尝到一点甜味,然而这个吃饭已经吃了好几次了,那里残存的甜味早就所剩不多了。
楚白收拾完这一切回了屋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就说要去睡觉了,楚白的卧室是单独的一个小间,里面放着一个铁架子的双层床,除了过道之外全都堵满了杂物,楚白却显得很满意,家里这个地下一层一共就两间屋子,外边大一间的,一半放着一张大一点的床,另一半就是饭厅兼客厅,外边额厨房兼洗刷间是占了地面搭起来的棚子,下雨的时候经常往里走水,想必起来,他有一间单独的卧室,那真的是极好的了。
楚白爬上二层铁架床的顶上一层,下面一层堆着一箱子一箱子的旧衣物。然后拉上灯绳,在一片黑暗里睁着眼,外边在放有个叫还珠格格的电视剧,楚白已经断断续续听了好久了,还没有大结局。楚白不喜欢听那个,他宁愿看那些更不靠谱的白日梦。
他闭上眼睛,开始进行他一天的功课,大概是谁也想不到楚白现在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是一个富家子弟遗弃在外的孩子,当初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必须要抛弃他,现在终于可以回来接他了,这个荒诞又可笑的故事就一直在楚白脑子里,就像一部连续剧,而楚白是唯一的主演和编剧,这部电视剧无疑是编了很长时间了,已经从楚白被亲生父母抱回家到穿着漂亮的小西装洗的干干净净去见姑姑家的漂亮表妹,楚白现在在纠结故事里哪里见她漂亮的表妹。餐厅?不行,他不知道用餐礼仪,原谅他是个鸡毛到底又追求完美的小孩,他只是听说吃贵价的餐厅要有讲究,他现在不知道就暂时不能这么编了,那就只能表妹家里,表妹穿着粉色的裙子扎着紫色的发带坐在钢琴房里弹钢琴,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微微朝他一笑。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楚白在白日梦里一哆嗦。进来的是胡桃,胡桃拽开贴着墙边的灯绳,楚白在昏黄的光里闭着眼,只听见正下方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盛衣服的纸箱子被打开,“书桌又没了。”他这么想。
胡桃拿了一件衣服,又把楚白的台灯拉回了原位,拉上灯出去了
楚白在上床翻了一个身,从白日梦里出来了,在看不见的黑暗里,眼泪洇湿了睫毛。他觉得自己是恨楚强和胡桃的,带给他羞耻,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永远不能抬起头来,所以自己一个人想深了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魔鬼,要是楚强和胡桃不是他父母就好了,要是真的哪一天有个人过来接他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富裕家庭,漂亮表妹,不要下雨的时候来接他的小汽车,就算是个小混混,只要哪一天有瘪三在角落里朝他撒尿的时候他能狠狠揍回来就好。
他的心里一直有那么一个阴暗的角落,他好好学习,努力干活,不是孝顺,而是为了不欠他们的,他自认冷血的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即便是父母的生养之恩,真要有那么逆转人生的那一天到来,他要干干净净不带走一丝东西的离开。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模糊了幻梦和现实的边缘,仿佛真的有那么一条通往幸福的路,他走的还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可每当楚强微弱的对他流露出那点点的关爱他又觉得无比的受宠若惊。就像今晚从来木讷的男人破天荒的关心他的成绩,用他最受不起的物质方法奖励他的好成绩。
他才记起了一直都是这个瘸腿的男人和矮胖的女人在生活的泥垢和夹缝里把他抚养长大,一股子心头血从心尖上冒出来,极细的暖流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瞬间温暖了冷透的少年心。我怎么会诞生那种龌龊的想法呢?他这么想,随即就安稳的睡了,他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连个梦都没有做。
第2章 第二章
楚白昨天晚上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没睡着,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勉强睡下去,他们家的屋顶和整个街道的路面一样高,除非中午十二点,白天都得打灯,知道是蒙蒙亮还是因为外边的楚强和胡桃出去上货,在外间里时不时传进来的说话声。
楚白一眯眼,几乎是眯过了头。他气喘吁吁的窜进教室的时候,吴老师在黑板上正好写那个“欢迎各位家长指导”的导上,吴老师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