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莲抓住的手转瞬变了一串莲花印轻轻拍在他胸前,青衣被风鼓起,飞在曼珠沙华的妖娆中,重重落了地,一口鲜血涌出,滴在满地红花上,不见了影。
满身的剧痛,黄泉岸上的花香盈满血的腥味,青莲看着炎弈走进赫苍,他却只能看着,匍匐在花丛中,喉结上下翻滚,他想叫,叫炎弈放过赫苍,胸腔胀得酸痛,却怎样也无法出声,任由胸腔气血翻涌,殷红的血被花食尽。
炎弈一步步逼近,赫苍依然愣愣看着他,狂热又绝望地注视,连目光都在颤抖,看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而自己在一步步后退。
炎弈那双眼,苍白无光,淡漠得好似两个冰冷的石子,看着他:你为何还不去死?
赫苍那双眼,疯狂得热烈,绝望得痛苦,一瞬似乎变了千万色泽,渴望而痛苦,嘴角渐渐浮现苦笑:我做了那么多,终于让你有一日正视着我,看着我热烈的眼睛,即便下一刻,就是我的死亡。
弱水之音潺潺流淌,曼珠沙华的香味淡而悠长,远处是冥界之央,长长奈何桥,红衣的女子劝每个过桥的鬼喝下碗中的汤。
那些艳丽的彼岸花,朵朵都像吸食了血的妖。
青莲挣扎在那花海中,喉头涌出腥咸的液体,惊恐地看着不断靠近的两个白色身影,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平静,平静的绝望。
南箓依然站在出现时的地方,赤红眸子幽幽一转,似乎神情悲伤,又似淡淡看着一切。
张至深离他们最近,鬼门关前走了不知多少遭,如今平静得很。
赫苍止了后退的步伐,缓缓道:“你记住,我的名字叫赫苍。”
炎弈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下曼珠沙华一路枯萎,白色衣角掠过花瓣,携着最后一缕清香。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装束,两个身子越来越近,炎弈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两张同样的面容相触,直到穿过赫苍的身体,那白雪一样的身子便如雪花般地融化了,曼珠沙华微微摇曳,弱水上不知名的船悄无声息流过,船上鬼火通明,投在他的身上,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
他依然往前走,沿着弱水,走过后的彼岸花一路枯萎,走着走着,终于停下来,居高临下地,与那双碧绿的眼对视。
那双眼很平静,死水般的眸,绝望后的平静。
青莲嘴角动了动,最终闭上眼,剔透的液体滚入花海中,融着血的味道。
炎弈弯下身,将那碧色无力的身子拦腰抱起,走到弱水之畔,那不知名的船忽然停下,静静等待魔界之王的驾临,鬼火幽幽闪烁,像极那扑火的蝶。
船入了阴沉的冥界之极,不见了影,弱水之音潺潺流淌,彼岸花香幽幽淡淡。
南箓走到张至深身旁,赤红眸子微微低垂,伸了一只手到他面前:“我们回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新魔王
青莲与炎弈一走,再没有回来过。
青青府的夜,依然灯火亮如白昼,一盏,两盏,无数盏的灯花远远近近地亮着,好似一个个永远触不到的梦。
只是那些扑火的蝶儿啊,再也无了踪影。
昭楠道,青青府每夜每夜的不灭灯花都是青莲布下的结界,只要灯不灭,他就还活着。
那些蝴蝶呢,它们去了哪儿?张至深问。
根本就没有蝴蝶,它们都是结界内的幻象,用来迷惑众生的眼。
可它们会在火中燃烧。
那也不是真正的蝶,而是青莲结界内的生灵,只在他的世界,他走了,蝴蝶自然也走了。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青莲,他究竟是什么?是妖么?或者也是一只会相思的影?
他是妖,一只成精的银钩青凤蝶,三千年前因缘入了魔界。
那你呢,你又是何人?
我是魔界之魔,曾许诺效忠于他五百两,如今才过了两百年。
淡虎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是青莲的同族,该守的主子走了,便到了散的时候。
他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但我会一直在这里,信守我的承诺。
……
他们不再对话,张至深走出院门,青莲居的每处花草都是原来模样,夜幕又降,凭空出现的灯盏一盏接着一盏,直到照亮整个黑夜。
只是那些阑珊璀璨的灯花,再也没了蝶儿的追逐,再多再亮,依然显出落寞的光斑。
夜风又起,落叶悠然下,足下流水缠绵不尽,艳丽的耶梦伽罗招摇妖媚的脸,也忽然少了一层风姿,青青府中,蓦然寂寞。
时而想来,在这场灯花与蝶的游戏中,谁是那灼灼引人的花火,谁又是那追逐扑火的蝶?是青莲,是赫苍,抑或是高高在上的魔界之王?
风波平后,是如水般的平静。
炎弈的消失并未引来任何风浪,高高在上的魔界之主又当花落谁家?
尚户司的尚宫不见踪影,无人发觉异常。
张至深依然每日准时至魔宫应卯任职,酉时出宫回府,南箓总会在家候着他,性情却是突然温柔了,嘴角含着浅笑,艳丽眸子微微一转,一颦一笑间魅惑十足,那倾城容貌,越发的妖孽了,时常勾得张至深兽性大发。
只是有时觉得心中空空的,他到了魔界,得以同他爱的魔长相厮守,却不知为何心中空了一个洞,青莲的离去,赫苍的消失,有时夜半醒来,总觉得那只是一场悲凉的梦。
他如今,唯一拥有的,只有身边这个魔,南箓。
十日后,先是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