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
矮个子闻言一愣,随即猛地点头。胖子抹着脸上血迹,笑了笑。
马厩里压抑的惨叫过后,再无动静。
刹那间,马厩里死了两个,只留下个拼命喘气的大胖子。
他对着两具尸首发了会儿怔,猛地坐下,身上肥肉颤如波浪。
马匹们闻见血腥味,训练有素地往马厩另一端挤去。瘦马回头看他,大眼里是深切的担忧。
兵士们都吃饭去了,暂时没有人会往这边来。死了两个修士,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算不得什么大事。
胖子将染血的茅草收拾好,回头对上两具尸首,仍然有一种干呕的冲动。
指甲缝里还留着淡淡的红色,他看着自己双手,狠狠地啐了一口。
“马胖子!”
背后倏地传来叫声,胖子一个激灵,猛地转身迎上去,速度有些快,险些将来人撞倒。
来人是先前在马厩里揍两个修士的,是名斥候,名唤谢七。他瞧了瞧马厩,“这两人怎么了?”
“吵,打晕了。”
瘦马悠然自得地挡在他视线上,马蹄子不停刨动,将茅草往他们身上遮去。谢七没起疑,对胖子道:“告诉他们别乱说话,或者把他们藏好。有人来了。”
胖子一愣:“有人?”
谢七点头:“应该是他们的同门,有三个人,刚进了秦将军那儿,来势汹汹的。听说暂时给将军拦了,不过估摸着拦不了多久。你动作快点,省得给人捉了把柄,到时候将军也救不了你。”
谢七报了信便风风火火走了,胖子回到马厩,试着搬了一下尸首,仅仅走了两步便累的他气喘如牛。
没了修为,用不了法术,又几百年没做过这等体力活,一时无从下手。更何况尸首本就重,以他一人之力,怕是搬不走。
这间马厩离行营大门较远,要搬到行营外极容易被发现。马厩里空空荡荡,除了两块破木板和几匹瘦马,没有任何遮挡物。
他心急如焚,脚步一退,踩到两人的腰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捉不住。
胖子怔了一会儿,眼底幽光闪过,猛地咬牙,大步往修士尸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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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戈壁天色如泼翻的朱砂,绚烂而耀眼。风沙渐渐又起了,当头刮在走出中军大帐的几人身上。
“不送。”
中军帐内,男子宽厚的声音随着门帘落下而消去。外面为首的女子一愣,恨恨咬牙,低声道:“走!”
三人在行营里快步走着,兵士们见了都远远避开。女子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问道:“二师姐,现在要怎么办?”
“他允了一炷香的时候,四处搜搜,说不定能搜到。”二师姐冷笑,四下望了望,“两个废物,居然让普通人暗算了。师父怎么说?”
中年男子点头:“要我们悄悄带走九师兄和十师兄。找不到就算了,师父就当没这两个徒弟。灵净宫要的人……”
二师姐抬手止住,冷声道:“门内刚刚安定,我们自顾不暇,不必横生枝节,直说我们找不到便是。九、十两个废物找不到,他们的事就由你们接手。”
两名中年男子大喜过望,嘴上却连称不敢当。二师姐懒得废话,四下张望,“那几个凡人说,两个废物是被个大胖子压倒的?听说是他们捡来的,放在马厩里,你们去附近看看,我到那边去找。”
重重营帐,傍晚灯火千重,兵士们粗犷的笑声在四周回荡。二师姐紧皱眉头,一路寻去,找到了行营最深处的破烂马厩。
她举着符咒烛光,马厩里隐约几匹瘦骨嶙峋的马,迎来的眼神亦是无力。她细闻一会儿,似是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精神一振,扬手丢了信号出去。
她又点了一张符咒,往前走了两步,还是没有勇气走进臭味弥漫中。
一个硕大的人影横在地上,背对着她,身形微微起伏,似乎睡着了。
“胖子?胖子!”
二师姐叫了几声,对方没有反应,她拧眉上去踢了一脚,又赶紧退回来。
肥硕的人影动了动,一只血红的眼睛斜斜露出,又转了回去。
二师姐吓一跳,又连忙上去踢了两脚,问道:“胖子,两个修士呢?”
马胖子唔了一声,朝外面一指,“跑了。”
二师姐举着符咒四处照了照,马厩里除了个胖子,再无他人。转身正要走,却似乎看见茅草下有什么东西。定睛再看,一匹瘦马已经踱了过来,再看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