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较之常人稍淡,如一双鹰眸,鼻梁高挺,唇薄如刀。
小时听过三姑六婆夸他二人都是俊俏小儿郎,糕饼果子却只敢与唐浩青,崔宏常是没份的,要小浩青将自己一份匀他才尝得着味。
不料这崔宏大了愈发英俊,山野里做土匪却做出一股朗朗男儿落拓之气来,唐浩青忽生出一股妒意。
妒自己不如他俊么?
不至于,长到这个岁数,多少女儿家送过秋波,唐浩青心中有数。
只不过是……自己也是醉了罢。唐浩青眯了眯眼看崔宏,心道。
“看什么?”崔宏笑道,拇指又在他面上抹了一下,“崔大哥不好……给你倒酒,灌多了?”
唐浩青闭一闭眼,再睁,笑道:“是有些多了,正要问你何处可歇一歇。”
崔宏道:“房里歇去罢,明日再走。”
唐浩青瞥一眼地上木匣,心里算一算,点了点头。
崔宏随意唤了个人来,窸窸窣窣讲了两三句,那人便示意唐浩青跟他走,是要领路。
便将浩青带去一间房,唐浩青方一踏进门,那人便走了。
外头看来其貌不扬,里头布置倒还差强人意,唐浩青将门掩了,吃了酒困乏得很了,寻了床铺便脱了靴躺下,和衣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时候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唐浩青于唐家堡许多年,立时便醒了。
推门进来的人脚步极轻,似是怕惊醒了他。
唐浩青便仍背身侧睡着不动,待他如何动作。
谁知这人竟是摸上了铺来,自后将唐浩青抱着,唐浩青正要将人挣开,那人口里轻声道:“嘘……重禄,宏哥哥寻了你好几年……”
唐浩青便不动了。
“终是寻到了……寻到了便好啊……”
崔宏半句如叹息,温热气息扑在唐浩青后颈耳畔,再过一会儿,崔宏吐息绵长,竟是睡过去了。
真醉了罢。唐浩青想。
唐浩青正还困倦,便不管这一句如何,也不挣了,又闭眼入梦去。
☆、三
到晨起时候,唐浩青动一动,要起身,崔宏早便醒了,一夜过去仍抱着不撒手,唐浩青无法,开口道:“松些罢,捆犯人么?”
“小时候便这么抱你……”说着强健双臂还收一收。
唐浩青给他箍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暗地里使了点内劲,把他双手震开。
崔宏便笑着放手,任由他翻身下床去。
唐浩青这才想起余事来,瞪了眼道:“我带上山来的木匣呢?”
崔宏道:“什么木匣?”
唐浩青上前一步抓了崔宏衣领,将他生生自铺上拖起来怒道:“东西在哪儿?”
崔宏随他揪着衣领,不紧不慢道:“什么匣子,没见过那东西……”
唐浩青嘴角动了动,显是要说话,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将崔宏衣领松了狠狠一推,高大山匪头子背脊撞在床板上呯地一声。
“丢了要紧东西?”崔宏仍躺着问道。
唐浩青咬牙切齿道:“要命东西。”
“唉……”崔宏叹了口气,“一身酒气……先去沐浴,再从长计议罢?”
唐浩青问道:“你藏起来了?”
崔宏漠然道:“没有。”
心知问了也是白问,唐浩青气都不知往何处撒,只好自认倒霉,一肚子火全发在门扇上,一脚踹开出去了。
方出了门去,见柳泌在空地上舞剑,一招一式全是……全是没头没尾,无门无派。倒是自得其乐,还哼几句早时小曲。
见了唐浩青便奇道:“浩青?怎从那混子屋里出来?”
唐浩青略一皱眉,柳泌收了剑道:“崔宏性子太急……唉,伤着没有?”
“什么伤……”唐浩青给他说得不知南北,索性直开口道,“柳先生可有见我随身带着那木匣?”
“你随我来,我给你取些药去……什么木匣,未见过,来来来……怎么一身酒气,先带你去洗洗罢。”柳泌一张嘴说话不停,伸手就去拉唐浩青。
师门里规矩少与人近身,昨夜被崔宏抱着睡了一夜犯过忌,唐浩青不动声色抽了手,柳泌抓了个空,仍是好气度,笑道:“唉……那你随我来。”
“柳先生,那木匣子关我性命……”
“什么性命不性命,我么……同阎王爷抢命几回,你管放心。”柳泌心不在焉道。
唐浩青哭笑不得,柳泌又伸了手来拉,唐浩青要躲,被他拂尘抵了抵,未躲开,便被拽着胳膊拖去寨子后头山腰小塘处。
崔宏才穿了鞋走出门来,未见唐浩青,左右看一看,见地上几道凌乱步法余痕,一看便是柳泌那不伦不类剑法,便晓得是人是被柳泌带走,也不急,到堂里等二人回来。
柳泌带唐浩青到水塘,怀里还掏出几粒澡豆来抛给唐浩青。
唐浩青接了澡豆,水旁站了一会儿。
“咦?”柳泌见他不动,问一字,一副了然模样道,“哦……怕羞么?我转过身去,你们昨夜……算了算了,我不多说,只是那处碰水小心些,一会儿给你弄些药去用……哎,这个崔宏,真是……”
唐浩青听他念念叨叨,一个头两个大,差不多是晓得他误会,脱了衣服下塘去,从山上下来的水,凉得颤了颤,开口道:“柳先生想多了罢,崔宏并未……那个我。”
柳泌转身道:“他没有那个你?那你方才这般……”
唐浩青窘道:“还是我那木匣……”
柳泌断他话语道:“崔宏本是性急的,挂念你这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