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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桥宅那么多姬妾,能生孩子的多了去了。”她从睫毛下瞟了他一眼,粉色的小嘴微微下垂,像在和他赌气。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就想要你给我生。”德川治济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又捏。
“小心孩子。”阿富看也不看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丰千代。
德川治济夸张地叹了口气,对丰千代说:“小子,你还不到一岁,就远远胜过了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也很羡慕你啊。”
阿富接过丰千代,牢牢抱在怀里,丰千代右手握着花蕾,直直地递到阿富口边。
“这不是吃的啊。”阿富吻了吻他柔嫩的小嘴。
“是个孝子——他老吃你的,也回馈一二了。”德川治济撇着嘴说。
阿富忍不住笑了,正色说:“丰千代和大人长得太像,大人偏和他吃醋。”
德川治济低头俯视孩子,白皙的皮肤,乌亮的眼,睫毛长长的。孩子长得都一个样,哪里看得出像谁?
“我倒觉得像阿富,那么细致的皮肤,只有你才有。”德川治济闲闲地说。
“明明鼻子嘴巴都和大人一模一样。”
“不管怎么说,长大了都是俊俏少年。一桥家孩子向来不丑,他又有个美人母亲,怎么也不会差。”
“父母看自家孩子——总是好的。”阿富扑哧一笑,温柔的眼波在他脸上打了个转。
“对了,已经有人提亲了。萨摩家的姬君。”德川治济清一清嗓子,“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毕竟是你生下的孩儿。”
阿富低一低头,有些感动似的。按照武家规矩,孩子即使是侧室所出,名义上也是正室的孩子,婚姻嫁娶侧室不能参与意见。德川治济这样说,是把她当正室看待了。
“记得一桥家的保姬嫁到萨摩,已经故去了吧?提亲那位姬君是?”阿富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
“阿保姐姐嫁了萨摩藩主岛津重豪,可惜早逝,产下的孩子也没了。这回提亲是重豪侧室产下的,叫阿茂,和丰千代同岁。”
“萨摩是大藩,没什么不好的。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若有意见你就说,毕竟要做婆婆的……”德川治济凑近她,向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什么婆婆……一桥宅里有御帘中。”阿富伸手推他,他把丰千代放在一边,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你才是我心中的御帘中……再过几年,你就是御台所。”
眼看快到重阳,田安宅里一片愁云惨雾。
家主德川治察坐在被褥里,身上裹着素白绢衣,瘦削的脸上带着疲倦的笑。
阿种坐在床边,发髻有些毛躁,像是胡乱绾上的。垂头坐着,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脸上泪痕交错,像是哭了许久。
“阿种,你不要哭。又不是什么重病。”治察柔声安慰她。
“治察哥哥,是我不好,和你半夜去园子玩,还喝了许多酒。”阿种握住治察的手,心里猛然一痛,像被扎了一下。他的手冰冷瘦长,不像是生命力最旺盛的青年,倒和父亲临死前一模一样。
“我这咳嗽早已有了,并不是那一晚才得的。你不要埋怨自己。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德川治察拍了拍阿种的手背。
“医师说……本来就寒气入体,那一晚再次受寒,又饮了酒,寒气盘踞在胸,病势一下就棘手了。”阿种泪盈盈地说,手指用力攥住被角,手背挣出青筋。
“医师这样说的啊……”德川治察喃喃地说。
“治察哥哥不知道?”阿种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像闯了祸的小女孩。
“母亲这两日见了我就哭,我看着难过,劝她少来。原来如此严重了?……”德川治察无奈地笑了笑。
“都是我的错。”阿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眼泪扑簌簌地落在被上,那是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惹人怜爱。
德川治察伸手抹去阿种眼角的泪,她抬头茫然地望着他,乌黑的大眼睛里盈着泪,随时可能落下。
“我生来身子就弱,医师说最好不要饮酒。父亲大人一直担心,我也长大了。这一年身子一直不好,也许就是饮酒所致吧?”
“哥哥素来不饮酒,都是阿种那日拉着哥哥……”
德川治察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不是。都是八朔那一日,御三卿领了将军大人的赏,我喝得酩酊大醉。那日后胸口时时做痒,像是落下了病根……”
“又怪那将军?他和田安家事事不谐,先是夺去了贤丸哥哥,又赐酒给治察哥哥?”阿种狠狠地说,小手握成拳,在被褥上用力敲了敲。
“也不怪将军大人。那日一桥家的治济心情极好,向我频频劝酒,我也不能不喝。御三卿中我年纪最小,多饮也是应当的。”德川治察向阿种笑了笑。
“一桥家的治济?就是八朔那日送哥哥回来的男子?”阿种蹙起眉说。
“是他”,德川治察不解地望了妹妹一眼,“阿种不喜欢他?他被称为德川家第一fēng_liú人,连大奥女中都赞他俊俏。”
阿种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我只看了他一眼,连鼻子眼睛也没看清楚。只觉得他讨厌,没来由的讨厌。”
德川治济哈哈大笑,又忍不住咳了两声,阿种赶紧捧来热茶,让他在手里喝了两口。
“阿种害羞了……喜欢俊俏男子也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
阿种缓缓摇头说:“当真不是害羞。也许那治济相貌俊俏,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