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高兴,并非是讨好。
柳姨娘的话点醒了苏陌素。也许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她最应该做的事是讨好父亲,争取在家中的地位。
但那个人是父亲啊!是前世处处为自己谋算,一直到死都在牵挂自己的父亲啊!
今生的苏瑞文确实不喜欢苏陌素这个庶女,可是前世他为了自己,却真正是殚精竭虑。就当是为了尽前世的孝心也好,苏陌素不希望算计自己的父亲,而是纯粹的希望能侍孝于父亲身边。
苏陌素记得,前世的时候,父亲苏瑞文曾提过他唯一的遗憾。他一生无嫡子,他并不遗憾无子。而是遗憾因为无子,所以没有一个人能陪着他一同纵马狂奔;因为无子,没有一个人能与他一同骑射。
苏陌素想,如果自己能学会骑马,不管父亲喜欢不喜欢自己,他都会开心的吧。
落日的余晕已经一点点地消失,官道上扬鞭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所有人都赶着在入夜前进城。
一阵尘土飞扬,一个单薄的身影,从众人视线中疾驰而过。
小厮一边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边正要将水壶递进去。
帘子被拉高,陈隽宁接过水壶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疾驰而过的身影。纤细的身姿裹在厚厚的蓑衣之下,长长的黑发也被盘在了帷帽之中,如果不是注意到了脚上是双绣着寒梅的鞋子,他也不会一眼就确定那是个女子。
“鞭扬得这样高,可别把马累死了!瞧着那马,毛发那么杂!”小厮一边赶车,一边嘟囔着,“瞧,我可待你们好多了,才不这样折磨你们!”
“呵,傻阿二,那女子的才是匹好马!”帘内的人发出一声轻笑。那女子胯下的棕马虽然毛发不纯,但是鼻大蹄稳,陈隽宁一眼就看出,这算得上匹好马。
看着那棕色马背上的人裹着的厚厚蓑衣,其他马车上的人都笑起来。
“这太阳的余晖都还吊在山腰上,怎么可能下雨。”
“有见过出门备把雨伞的,没有见过直接太阳天穿上蓑衣的。”
“真是……”
后面的人话还没说完,一颗硕大的雨滴就砸到了他头上:“什么东西呢!”
“下雨了,真下雨了,这边太阳的余晖都还看得到呢。怎么就下起了雨!”
坐在马车里的人,连忙放下车上的帘子,而赶车的人则只能更快地扬起了鞭子往前行。
雨越下越大,马车的车辙很容易就陷进泥巴里去,恰好前面又有座破庙,在庙里躲雨的人,就越来越多起来。
方才那马车也到了破庙面前,小厮吁了一下,问帘内的主家:“老爷,可要下车避雨?”
陈隽宁没有掀起帘子,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沉稳地答道:“且继续走吧。雨大好赶路。”
不知如何,他眼前似乎又浮现起方才那蓑衣女子的身影。
晴带雨伞饱带粮,真是个处事妥帖的姑娘呢!
☆、第八十章 大雨
知书见苏陌素披着蓑衣进了院子,忙去扶她:“小姐,您别着凉了。”
“没事,你先去给马喂点草料,我去换衣服。”苏陌素觉得,这个小宅子买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原以为学马也就两三天的事情,本想将马安置在客栈便是了。可是柳姨娘知晓她的想法后,便出了主意,还是挑处小宅子买下妥帖。一来隐蔽,二来也是更方便。
在哪个客栈都不如在自己的地方舒服。
苏陌素坐在铜镜前,将发尖的湿润擦去。她从完全不会骑马,到现在能够驾马出城,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若是将马留在客栈,迟早会让人察觉。如今利用这小宅子变换裙裳,不仅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而且也为苏陌素提供了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
苏陌素将手中的梳子放下,走到房中的书案前。
这宅子本就不大,房中也摆得十分简陋,但拜放的物品虽少,却每一样都是苏陌素自己挑的。
外面的雨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越落越急。从窗内往屋外看,似乎周遭都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烟气。
苏陌素轻抚手下的七弦琴,将心沉浸在音韵之中。
学马的日子,她的身子虽然感到疲惫,但心却是十分满足的。这种满足感,不仅仅是因为学会骑马是苏陌素要送给父亲苏瑞文的礼物。更重要的是,在骑马的过程中,苏陌素能感觉到父亲曾说过的感觉。
很自由,很快乐。苏陌素觉得她在马上疾驰的时候,所有的烦恼和琐碎都随着身边的树木,飞快地离自己而去了。
一曲终了,苏陌素按住琴弦,窗外的雨依然未见停歇。幸运的是,她今日本就是以去寺中求平安符的名义出来的,算上过去用马车来回的时间,她如今没回苏府也是正常。
“呀!你是谁!”知书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苏陌素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只见知书举着油纸伞正站在院门口,门外站着一个墨衣的男子。
“雨势太大,在下是想借贵宅的檐下暂且避雨。”那男子的声音穿过雨帘,透入苏陌素的耳边。
知书有些为难,如今雨确实大。可这小宅子本就只有一间正房,整个宅子里又只有她和小姐两个人,这陌生男子站在此处,怎么也难以让人安心。
“公子若不嫌弃,暂去灶屋避下雨吧。”苏陌素坐回桌边,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到桌上。
八年前季应承远赴战场,叔祖父苏平安亦同去边关。临行前,季应承留了这盒银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