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急,反正跟你一起走。”楚云说,拿三个碗出来洗干净摆上。
贺西宁没说什么,算是答应。
一顿早饭吃得热闹,楚云的到来给这个冷清的家添了暖意,她和陈君华吃着聊着,不时说说小时候,不时聊琐事。
像万千长辈一样,快吃完时,她夸了两句贺西宁,大概就是勤快懂事之类的话。
贺西宁反应平淡,自始至终都闷声听着,倒是陈君华很高兴,眼睛都快笑没了。吃完,楚云要去洗碗,她忙拦下,还让贺西宁洗水果,进厨房后,小声念道:“你楚姨是客人,别那么不懂事,笑都不会笑一下,板着个脸人家还以为你有意见。”
“我没有意见。”贺西宁眉头一拧,低低道。特殊的家庭环境造就了她沉稳早熟的性格,语音颇沉静清冷,脸上没多的表情。
陈君华了解自己的女儿,“稍微主动点,她刚刚来,这样容易误会。”
贺西宁抿紧薄唇,一会儿,“嗯。”
“懂事点。”陈君华说,但不过多念叨,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强,说多了不爱听,嫌烦。
或许是这一通话起了作用,贺西宁洗完水果端出去,走到楚云面前,叫了声:“楚姨,吃水果。”
态度一点都热切,可语气勉强带着生硬的温和。楚云愣了下,还有点不习惯。
天渐渐亮了,贺西宁在客厅坐了几分钟,等陈君华洗了碗出来,回房间看书。
楚云夸道:“西宁真是自觉,我家那几个小的,只要有时间,不是看电视就是打游戏,要不就跑出去到处野,一年到头除了上课都不会翻一页书。”
这话受用,陈君华爱听,擦干手就过来聊天。
怕打扰到贺西宁看书,两人声音都放得低。快九点半时,贺西宁挎着斜包出来,带着楚云出门,临走前,陈君华喊道:“记得送楚姨到南河街,别抄近路。”
抄近路就不会路过南河街。
街上比屋里冷多了,寒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满大街都是飘落的树叶,工厂离这里近,附近的空气质量特别差,走在路上都受罪。
这个时间点街上没多少人,大家都上班去了。
楚云把手揣兜里捂着,忍着冷意问道:“现在都这么冷么,我记得以前都还好。”
贺西宁人高腿长,一
起走得放慢点步子,偏头看了眼,说:“去年前年都没这么冷,只有今年是这样。”
“君华姐还在当裁缝吗?”楚云问,风吹着实在是冷,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往这人身边靠去,挨着胳膊走路。
往前二三十年,裁缝可是吃香的职业,那会子哪家的孩子读书不行,就送去当学徒,跟着老师傅学一门手艺,陈君华学的就是这个。她记得搬走那年,陈君华在镇上已经叫得上名号了,只是这些年机器化逐渐盛行,手艺慢
慢行不通,好多人迫于生计都直接南下打工了。
感受到对方正抵着自己,贺西宁垂了垂眼,回道:“偶尔会接两个单子,主要在医院当保洁,一般下午才上班,有空就会去做零工。”
说这话时,情绪波动几乎没有。
楚云却是一滞,知道娘俩过得不好,都没好当面问陈君华问这些,不曾想比她意料中还恼火。她后悔一时嘴快,该问老爷子,不该问贺西宁的。
憋了半晌,她转移话题地问:“在大学还适应吗?”
“适应。”
“大一是过渡期,要用心读书,平时可以适当放松,但别落下功课,学医都辛苦,等毕业出来就好了。”楚云说,拿当年她的长辈们说过的话改改,颇语重心长地教导,长辈的架子端得十足。
贺西宁却没回话,有些沉默,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沉声说:“我读大二,下半年大三。”
楚云没深入了解过,知道的一星半点的情况全都是听楚老爷子讲的,自然不清楚,以为十八岁读大学肯定是大一,谁知说错了。
她有点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张张嘴,半晌才道:“那挺好的。”
对方没应声。
越往南河街走,风渐渐越小,可天气依然寒冷,冻得人手脚僵硬。
楚云穿得比较多,贺西宁依旧一身单薄,没穿她买的衣服,她倒不介意,小女生性子这样正常,没什么好计较的。
等走到要进入南河街的拐角处,她喊住这人:“等一下,先别走了。”
贺西宁停下,偏头看过来。
楚云呼了口白汽,不由拒绝地抓起她的手摸了摸,冰冷,无奈地抬头望了下,解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给这人戴上,说道:“那么冷都不知道多穿点,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捱得住,手都冻成这样了。”
贺西宁长得高,围巾又长,她围的时候还得踮下脚,这小孩儿也不主动,看到她踮脚都不知道弯一下,反而有些抗拒,她把人给按住。
“别动,晚上回来还给我就是,明天记得多穿点,我给你买的那些,该穿的都穿上,别不好意思。”
说话时会有热气,薄薄的温热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正巧呼在贺西宁薄唇上。
白色的气一下子就散掉,没有任何感觉。
贺西宁微怔,颤颤眼睫。
围好围巾,楚云放开手。
“时间不早了,就到这儿吧,快点去学校。”
贺西宁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有些不自在,可终究没拒绝这份好意。
她抬手拉拉斜挎包带子,声音有点低,表情仍淡淡的。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