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岐令道:“来日再叙。”
喻旻:“再会。”
大军取道北夏一路向南,回程路上喻旻不再刻意绕过北胡设防的城镇,哪里省脚程就往哪里走。沿路遇上不少守城的北胡军,大军长驱直入,五日连过三城。
这日喻旻吩咐周一辛带大军先行,喻旻林悦几人在一处颇为繁华热闹的城里歇脚,探听一些情报。
这是北夏南部最大的一座城,紧邻大衍军镇武川。城里商贸往来与战前无异,最热闹的酒肆食店依然人满为患。
一点也瞧不出是亡了国的模样。
林悦正跟卖糖糕的人杀价,“这么小一块你要我一两银子,这在我们大…我们家那种大地方都能买两头牛了,便宜点便宜点,我要买很多的。”
卖糖糕的小贩c,ao着一口灌了怪味儿的大衍官话,边比划边说林悦都没瞧明白他说的是甚。他取出一两银子,比划道:“这个——给你,”又指着小贩框里的糖糕,“全部,给我。”
许是看他一副富贵公子样,长得又入人眼,小贩没坚持多久就将一包糖糕全部卖给他了。
林悦塞进一大口,边嚼边口齿不清抱怨,“现在东原这些人说话怎么这个调调,听得我难受死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卫思宁引着他们往一处酒楼走,“从前大衍同东原七十二部皆有贸易往来,贸易大盛之时七十二部皆通行大衍官话。自从柔然敕勒崛起,屡犯边境,贸易断绝之后很多部族就不大会讲大衍官话了。”
林悦听着周围南腔北调不知所云的话音,瞬间很想念乌桓人民,甚至莱乌的声音也都是好听的。
“这里如今真是在北胡治下么。”曲昀倚在二楼窗口一边斟酒一边打量外头,很是疑惑。北胡人蛮横无礼,万不可能有这样的繁华之像。
之前他们攻克的北胡军据守的城池,都是一副灾荒情状,能抢的都抢了,抢不走的也毁地破破烂烂。
卫思宁道:“这里临近大衍党项,是个交通要塞,自古贸易繁盛,北胡人也想要挣钱的嘛。”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街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群穿着粗麻黑布的蛮人,在各个商铺挨个挨个要钱。
不大一会,更大一群人从街头走过来,确是真刀实枪的北胡军。
林悦咦了一声,“怪了,这里明明没有大军驻守,这些人哪冒出来的。”
喻旻凝目望向街道,道:“看看再说。”
待队伍走近,才看清这是个押送囚犯的队伍,三辆囚车紧紧缀在尾后。最前面的车里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虽然浑身脏污面容不辨,仍看得出之前是个富贵人。
喻旻发现囚车经过时两旁的商贩都不约而同站得端直,目光紧紧追着最前那辆囚车,但没人敢出声说话。
正巧店伙计来送吃食,卫思宁便装作随意问了一句,“这押送的是什么人呐,这么大排场。”
那伙计先是一愣,嗫嚅着不大想说的样子。
林悦忙把手里糖糕递上去一块,拧眉焦虑道:“我们从乌桓一路过来做买卖,其他城都被祸害都不像样子,就觉得这里好,怎么突然又来了北胡军呀。”
那伙计又将几人暗自打量,信了他们是乌桓来的生意人,这才开口道:“做生意倒不是不行…就是税高,太高了。”林悦又塞一块糖糕,暗道一包糖糕就能卖一两银子,恐怕多半都要交税的。
兴许是乌桓北夏同受战争之苦,这伙计瞧见几个乌桓人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心情,又道,“我们这里北胡军没有来,城里做买卖的不止咱们北夏人,北胡也有商馆在这。他们…”那伙计指了指楼下经过的囚车,神色显出丝哀切,一晃而过,“他们只是路过,车里的是我们大王子,说是要押回北胡王都。”
伙计很快让食客唤走,林悦震惊地险些哽住,“那是他们的储君啊!他们就这么让北胡人带走他们的储君。”
卫思宁叹了声,低声道:“又能如何,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都想要有口饭吃,想要活着。”
熙熙囔囔天下素民,能顾好家就不错了,谁还能顾得上国的皇帝谁家坐。
喻旻突然道:“方才那伙计说要押去北胡王都。我想——”
“你什么都不要想。”卫思宁打断他,“不可节外生枝。”
喻旻搁下茶杯,正襟危坐满面肃然道:“倘若我们能助北夏复国,到时对付柔然就多分胜算。再往西走两天就可到北胡王都,机会只有一次,时间也不多。”
“国是你救个储君就能复的么,别说他现在是个阶下囚,就算手里还有j-i,ng兵想要复国也不是易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喻旻不以为然。
卫思宁:“我不同意。”
眼看风头不对,林悦赶紧c-h-a嘴和稀泥,“阿旻的想法也不全无道理,殿下考虑周全也是应当的。”
“他哪里有道理。”
“他如何考虑周全。”
林悦:“……”
结果两头不是人。
林悦摸摸鼻子默默退到到一边,曲昀伸手在他头顶安抚地揉了两把,神情清冷地看向莫名其妙干起来的两人。
喻旻道:“把北夏储君救出来还有复国的希望,要是不救什么都没有。”
卫思宁很纳闷,“假若我们今天没碰上,还不是一样要对战柔然。”
喻旻没耐心了,语调拔高了一点,“有助益的事情为何不做,战场上任何一点希望都可能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你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