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追出来,也要往花轿里钻。
“哎……”喜媒吓了一大跳,哪有小孩子坐花轿的?
小宝回头,冲着众人扮了个鬼脸,然后小泥鳅似的一下就滑了进去。
喜媒一脸为难。
客人和礼乐班子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尴尬间,只听得肖彻低缓的嗓音传来,“让他坐。”
喜媒后怕地拍拍胸口。
行吧,厂公说什么便是什么。
“时辰不早了,准备起轿吧!”喜媒甩着帕子,招呼着八个轿夫。
礼乐声换了个调,在一片喜庆的鞭炮声中,花轿被抬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内城肖府方向而去。
姜柔看着跟在花轿后那一抬抬绑着大红团花的嫁妆,撇撇嘴,问一旁的姜秀兰,“姑妈,他们俩刚才在喜房里做什么?半晌都不出来,害得大家等了这么久。”
姜秀兰一听就皱眉,“人家那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督主夫人,做什么还得向你报备一声?”
姜柔再一次不屑地撇撇嘴,“本命年成亲啊,还是属龙的,往后如何,现在可说不准。”
邹缨暗暗翻个白眼,“你这是在诅咒昭阳公主和傅二公子?”
姜柔听得脸色一白,“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诅咒他们了?”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早已认同了本命年成亲本来就是不祥的,不然上个月承恩公府为什么会突然着火,还险些把昭阳公主给烧死。
这不就是不祥么?
公主和驸马都那么坎坷,姜妙和肖彻这对也好不到哪儿去,等着瞧吧!
……
从外城石磨胡同到内城麒麟街,花轿走了好久,一路上全是围观百姓。
宦官娶亲在本朝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还能把太子都给请来做客的,这是头一例。
而且,娶的还是个名声不怎么好听的寡妇。
可见肖督主对她,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百姓们议论到此处,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昭阳公主李敏薇。
“哎你们说,厂公他到底是喜欢公主,还是喜欢小寡妇?”
“要是我,我肯定喜欢寡妇,虽说名声不好,可那身段儿,那脸蛋儿,啧啧啧,滋味不知多好。傅家那位,听说是个哑巴,连话都不会说,看着都没兴趣。”
“可她年轻啊!没准儿,厂公就喜欢那样的呢?”
“嗤~人家是喜欢年轻水灵的,不是又酸又涩的嫩果子。”
……
花轿里。
姜妙原本一手拿着如意,一手拿着苹果,然而花轿都还没到肖府,苹果已经没了。
那贪吃的小家伙把果核扔出窗外,又坐回来揉着小肚子打了个饱嗝。
姜妙被他弄得很是无语,“你就不能再等会儿吗?”
小宝才不管,“我饿~”
他一觉睡到娘亲出嫁,什么都来不及吃就跟来了,又不知花轿多久到,就瞧着娘亲手里的苹果又大又红……
“一会儿到了肖府,不许捣乱,听到没?”姜妙低声警告他。
小宝“嗷呜”一声,然后亲昵地抱着娘亲的胳膊,黏在她身上。
花轿到肖府时,喜媒高喊着让新郎官来踢轿子。
谁料话音还未落下,就见花轿里钻出颗小脑袋。
还没习惯孩子坐花轿的喜媒又让他给吓了个半死。
小宝不等喜媒再喊,直接对着轿子踢了几下。
他自己踢得很吃力,但到底是个两岁多的奶娃娃,在大人看来便是一点力道都没有。
宾客们笑着撺掇他,“再用点儿力,不然你娘可不会下来。”
小宝噘着嘴哼哼两声,不踢了。
肖彻走过来,笑着将他拉在手里,然后对着大红绣凤的轿帘道:“请夫人下轿。”
姜妙这才挑开帘子,又接过喜媒递来的大红喜绸。
肖彻左手牵着喜绸带她跨火盆,右手牵着小宝往里走。
得见此状的宾客们少不免又是一番小声议论。
“厂公对这孩子是真好,若不是……我都快以为是亲生的了。”
“主要是长得像,上次姜旭大婚瞧着就像,今儿瞧着,在一旁跟他小声说着什么,只见他慈和的眉目间偶尔划过一丝笑意。
很淡,是那种转瞬就能雷霆万钧的淡。
众所周知,老爷子是佛面修罗心。
“新郎新娘入喜堂——”喜媒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老爷子坐正,目光像是不经意地瞟过盖着盖头的姜妙身上。
赞礼官高声喊着,“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姜妙牵着红绸,与肖彻齐齐转身,对着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俩人又转过身,对着高座上的老爷子拜了拜。
“夫妻对拜——”
南齐坊间有个习俗,夫妻对拜时,谁先抬头谁当家做主。
姜妙等了好久,估摸着肖彻已经站直身子才抬起头。
但她因着盖头挡了脸没看到,肖彻一直等她抬了头才站直的。
宾客们见状,无不倒抽口冷气。
有人低嗤一声,“死阉奴就是死阉奴,竟然甘愿让个女人骑在头上。”
说话之人,正是傅经纬。
傅家今儿也来人了。
傅经纶和傅经纬兄弟俩。
原本承恩公只让傅经纶一人来的,毕竟傅经纬夫妻前些日子闹出来的丑闻还没淡下去。
但傅经纬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寡妇就要嫁给他的死对头,浑身就抓心抓肺的难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