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完面不改色,没有说话,算是似是而非的承认,希望这人能知趣点,不要再追问。
可谁料司空祝这人招揽天下修士,混到盟主这一步,靠的绝非只是修为造诣和八面玲珑的功夫,还有绝顶厚的脸皮。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坐直身子给容完斟了一壶茶,道:“那倒好说了,既然尚未成亲,一切便还未成定数,况且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事情。”
“……”
容完简直后悔来这一趟了,除了获得一个白虎会突破结界的讯息之外,简直毫无用处。他面露不快,说:“飞羽山上没有师父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盟主,我说了,此事我帮不了你。”
司空祝倒也识趣:“这事本就是我单方面的请求,洵毓君不必为难,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他苦笑道:“只是这一回,我做盟主的,必定身先士卒,若是在此丧命了,真不知道谁来替我照顾司空柔,她母亲早逝——”
容完微微皱眉,他能理解司空祝为人父亲的心理,但对此种将女儿随便托付给别人的做法无法苟同。
“唉,不说了。”司空祝将茶水一饮而尽,道:“今日之事还希望洵毓君保密,白虎即将突破结界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在那之前,山上还需要提前设下部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容完颌首:“自然。”
事实上,穿云山上众修士无论如何众志成城,如何精心部署,一旦神灵白虎来了,那些提前修筑好的结界、提前炼制好的水火符箓,都会变成一摊灰烬,气神级别的人物都无法抵抗白虎一两招,更何况普通修士?虽然悲哀,但在神灵的绝对力量面前,的确如此。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戚碧树能劝阻白虎,一切方可化解。可怕就只怕,堕魔后的白虎,性情已经大变,未必还会顾忌戚碧树的情面。
这边。
戚碧树从饶长观回来之后便心情极好,简直可谓春风得意,叫云皓十分捉摸不透,昨日还阴沉沉的,今日忽然就放晴,这变幻莫测简直比三伏天的天气还要快。
云皓还想拉着戚碧树练剑,可戚碧树回院子之后,便一头扎进房间,怎么唤也不出来。
“搞什么,一天天奇奇怪怪的。”云皓嘀咕了句。
过了半晌,戚碧树猛然推开窗,朝立在院中的他问了句:“云皓师兄,你知道师父平时最喜欢看的书卷是什么吗?”
这话问得。云皓酸溜溜地道:“平时不是你总抢着在师父身边研磨陪着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戚碧树听了这话,有些得意,挑了挑眉,又问:“那字体呢?”
云皓说:“这我也不知道,但师父平日经常拿颜真卿的草书来仿。”
见戚碧树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问这些有的没的——”
可没等他话说完,窗户便在他脸前猛地关上,四师弟不知道要做什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云皓:“……”
戚碧树坐回桌案前,先从乾坤囊中将糖葫芦拿出来,放在桌上,虔诚欣喜地看了一会儿后,才掏出纸笔来。上飞羽山以来,他虽然经常待在师父身边修炼,给师父端茶倒水,但对于师父,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师父极少在他面前捏笔写字。
他方才问云皓,才知道师父仿过颜的字。可他上山以后,却极少见到。
不过戚碧树并未细思。
他决心写一封表白的信来,就以仿颜真卿的字迹。
他从饶长观回来之后便一直想,自己或许能忍着一番心意,可师父周围莺燕环绕,却是等不了。若是自己一直这样瞻前顾后,左右徘徊,那么到时候让璧玄先向师父道明心意,那可就迟了!
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让师父开窍。
何况,像他这样,整日将一番心思憋在心里,什么都做不了,就如同被悬挂在悬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地,或是掉下去。与其终日这样忐忑,不如展开试探。
他先不坦白自己身份,也不用自己的字迹,只写这么一封表明心迹的信,让师父收到。然后待到师父拆开时,他再在旁边瞧师父是什么反应——
若是师父无心此事,必定会对此信嫌恶,那到时候他还需再斟酌。可若师父反应并没那么激烈,而是一笑置之,那么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无论如何,总比这样干坐着,等待脖子上的刀落下来得好。
守株待兔总是会一无所获的。
戚碧树面色渐渐发红,心脏也跳得很急很快。他虽然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可他已经尝遍了单恋的滋味,落笔写下这封信,无异于对这么多年的感情进行剖析,一面感到难堪,可一面又感到甜蜜。
他一面觉得幼稚至极,臊得耳根发红,可一面又一腔冲动,觉得非得展开攻势不可。再晚,他实在等不了了。
太煎熬了。
他原本以为,那晚从寒潭中被师父救出来,他只是因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心生敬畏、感激,并没有掺杂其他的太多感情。
尤其是对师父的喜欢,只是后来的日久生情。
可此刻细细思来,都已经过了六年了,寒潭那晚师父的面容竟然还能清晰浮现在脑海,丝毫都没有褪色。如果那晚对师父只是敬畏,真能将一瞬间牢记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