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桓……”
离曜刚刚开口,重桓猛地转过身,“你……”声音压得低低的,口气却不大好,“在流血。”
离曜赶紧用衣衫将淌血的胸口捂住,“可能是没包扎好,一会我进去……”
“骗人,是你自己抓开的。”重桓别开脸,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狠狠攒了起来,好像想要揍人,却又舍不得,最终只是在地上捡起一把石子,劈头盖脸朝离曜砸去,“你这个疯子。”
离曜垂下眼,不吭声。他这个样子,重桓更气,只恨不能把他脑袋敲开,“如果死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这样难过?”
死气沈沈的眸子抬了起来,离曜怔忪半响,忽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心里排着号吧。”重桓掀起嘴角,笑得苦涩,“溪羽第一,紫宵第二,我呢,有没个第三的位置?”
“小桓,你今天……”
重桓走上去,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肩上,轻轻吸了口气,“叫你别管我你偏要逞英雄,现在连累了紫宵,是不是很後悔?”
“我没有後悔。”离曜苦笑着说,“你对我那麽好,我自然要报答你。何况……如果妖王真是我另一个父亲,那你……也该是我弟弟才对。”
“原来还知道我是你弟弟。”不过,只是为了报答,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责任吗?重桓不知该哭还是笑,他仰起头,在离曜破烂不堪的唇上轻轻啄了下,“其实……我……我可以救宵儿。”
离曜瞬间睁大眼,紧张得身体都痉挛了一下,“怎,怎麽救?”
“紫宵会死是因为身体破损太过严重,你也注意到了吧,虽然过去好几个时辰,但他魂魄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去,如果给他找具适合的身体……”
离曜刚刚亮起来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现在荒郊野外,後有追兵,在短时间内找到契合的身体,谈何容易?”
“父王将五千年的功力化为火凤丹,储存在我体内……”重桓看着离曜,目光沈沈的,似有千言万语,“我将自身灵魂龟缩於火凤丹内,这具身体便让给紫宵,可好?”
心上仿佛被敲了下,离曜强迫自己开口拒绝,“不行……万一其间出现意外……”
“你以为我是白白做这种亏本生意?我……我可没那麽好心。以後,你务必要给我找具漂亮的身体,要对我好好的,我叫你怎麽,你就怎麽,答应吗?”重桓抬手捂上他眼,“就算龟缩於火凤丹内,我还是能感知到外界一切,你要记得少和宵儿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免得我、我看着着急;要是碰上我父王父後,一定记得逃得远远的,他们如此宠我,察觉到宵儿鸠占鹊巢,一定不会放过你,还,还有……离……离曜……”声音莫名其妙便软软的,像在哭,“我会想你的,我会想死你的……”
“小桓……”
冰凉的泪水滴进泥土,重桓狠狠抹了把脸,埋怨道:“我对你那麽好,你还哭什麽,谁叫你哭的?”
“哭的是你。”
“闭嘴……”重桓使劲抓了两把他头发,终是重新笑了起来,“离曜,你要记着,重桓才是世上对你最好的那个人,你……别忘记他……”
漆黑的眸子像是墨汁,丝绒般的线条一点点晕染开来,“我死了,也记得你。”
“好好的,说什麽死不死。那……”他仰起头,认真问,“叫重桓的那个人,会不会,有一天,排在第二位……或是……第一位……”
离曜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握住了重桓冰凉的手。紧紧地……用尽全力,去握住。
离曜知道自己很自私,很不理智。且不说移魂能否成功,移魂之後,紫宵定然无法掌控重桓身体内的灵力,也就是说,紫宵就是个累赘。还是个要靠别人牺牲才能活下来的累赘。
可是,哪怕是个累赘,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离曜也不愿放弃。这是他弟弟,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和溪羽,同样重要的人。
离曜盘腿坐在地上,眸子轻轻垂着,手依旧与重桓十指相扣。
似是察觉到他紧张,与紫宵的尸体并排躺着的重桓反而轻笑着拍了拍他手背,“你捏我那麽紧,是怕我反悔不成?”
“你知道不是。”
“是啊,我知道,离曜总是相信我的,就像……我也相信魔帝陛下一样。”
将移魂之事与溪羽说後,溪羽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已是强弩之末的离曜运功,自知自身灵力不及溪羽稳定,离曜也不逞这个强,但溪羽惨白的脸色让他实在难以放心,“大哥,”他试探着问,“会不会……失败?”
溪羽沈默片刻,淡淡看他一眼,低声道:“八成把握。”
“八成也行。”重桓挑起眉,“天下哪有那麽多十拿九稳之事。反正离曜你记着欠我一个大人情就好,今後我有了新的身体,一定会讨回来。”说着便转头望向溪羽,“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离曜还待再问,溪羽已然闭上双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黑色的雾气自胸口弥漫而出,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离曜看得心惊胆战,拳头死死捏了起来,唯恐移魂发生什麽差错。
他一会看看黑雾中的溪羽,一会看看面无表情的重桓,只觉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脑子里走马观花,所有的画面纷至沓来,挤压得脑门子一阵阵生疼。
重桓时而凶巴巴地骂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