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二人仍是石阶落座,谢武笑道:“还是这张臭脸,哈哈哈。”
江三毫不理会,这次是真把不准谢武会回山。
“大师兄上月成婚了,他可是三十四岁老头子了,哈哈,”谢武大笑,“倒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呵呵,呵呵。”
谢武断断续续地笑着,颇有些古怪,江三不由侧目,只见他这郎当飘零的二师兄,发鬓竟然见了白。不过三十二而已,好年华未尽倒生了华发。江三叹了口气。
“师弟竟有别的表情了,难得难得。”谢武伸手拍拍他,继而摸出一块黑玉,形制似令牌,上面居中刻有一‘秋’字。他将玉牌递过来,道:“师弟,这个你拿着,将来万一下山可能有些用处,”谢武顿了顿,“这是大师兄他们家山庄的东西,只要某地有他们山庄分堂,那遇事便可拿此令牌请他们分堂的人帮忙。”
江三接过玉牌,半晌不语。
“二师兄,如此,你又何如?”
“对于我已经没用了。”
谢武低了头,不多时又抬起,笑嘻嘻凑过来:“师弟是担心我?哈哈,师兄我甚感欣慰。”
江三下垂眼闪了丝凶光,谢武当即弹开。
“师弟,其实你幼时甚为可爱,我当时最喜捏你脸颊,大师兄也捏过,我们一左一右地捏,哈哈哈。可叹岁月无情,后来竟然长出了这样一张凶脸,唉。
江三虽隐约觉得谢武反常,但也没出言深问。
是夜出屋,果然见到谢武在屋顶喝酒。翻身上去落座,江三默默地朝谢武伸手。谢武有些吃惊,笑道:“师弟,这回我可没带酒杯。”说完递来一个白瓷小壶,壶身莹润剔透,“就喝这个吧,大师兄给的。”
江三接了仰头便喝,酒甚是烈x_i,ng,虽是第一次饮酒,江三却毫无顾忌地醉倒在屋顶上,直到石瓦片扎得头皮生疼才清醒过来,而此时已不见谢武。江三不由憋闷,简直要痛恨这种二话不说随意便走的人。
日升日落,江三仍旧喝着茶,不是去山顶就是在屋顶。两年很快过去,江三知道穆天聪也满二十了,心里的怒火又烧上来。只说让自己等他,没说不让下山;再者,自己是师父,凭什么要听徒弟的。江三打定主意,便要下山走一走。
十四、
打点了些衣物,背起平日用的剑,江三想了想,还是把徒弟留下的银钱也一并带上,毕竟没钱便无法出山行走。
到了镇上,转向官道,驿站雇了马车,先往最近的衢州城去。江三思量着既然徒弟是世家子,那必居于大城或者声名显赫之地,若不是此城,也可打探一番,比之乡野小镇自是便捷许多。摸了摸腰间,那块黑玉令牌也许能使自己省些气力。
身负长剑加之面色不善,车夫自不敢多言,江三倒乐得清净,一路挑着车帘,他从未坐过马车,心中存了些好奇之意,几乎忘了一路的颠簸。浓夏翠意盎然,山光水色在郎晴天气之下分外明艳。
衢州城,原来离镇子不远,赶一日马车,傍晚时分便到。江三虽从未投过店,但也知道一般能住的地方也能吃,寻到店家便不用费其他的心。进了城门未走多远,见到第一家写着客栈字样的店家便投了进去。
掌柜打着算盘,见了人也不停,只是满脸堆起了笑。江三不知如何开口,端着张蹙了眉的冷脸站了许久,唬得掌柜连忙停手走到近前,亲自将他带去一间上房。收拾停当之后,江三便到店堂中用晚膳。指着墙上木牌点了两下,这就算要了菜,跑堂点头间一溜烟便不见了。刚落座端起茶杯,便听到邻桌有人说话。
“话说这穆家小少爷,竟是没死,近两年回了穆家,那穆老爷子怕是要让自己儿子坐上门主之位。不过——”
“那穆老爷子不是还有三个徒弟吗?”
“徒弟自比不过亲子,跟了许多年又有何用。据传穆老爷子之前曾有意将门主之位传给二徒弟,那二徒弟武功虽最高,却是个野心之徒,行事颇为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