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啊一声差点跳起来,扳着手指数了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昨夜十七八遍,今晚又练了十遍,再有三两遍就满三十,她顿觉惊惶,连忙下场练习,再不敢回头偷听。
屋内,唐婉吟似是叹了一声:“一两个晚上怎能练好聂家家传的穿云剑?沉璧,你未免太过心急。”
聂三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一尊石像,声音也如石像般冷硬:“今后我若不在她身边,也好防身。”
唐婉吟一惊,轻声道:“我已经托爹爹放出消息说你在滇南,他们应该不会……”
聂三良久不语,声音逼成一条细线传入唐婉吟耳中:“婉儿,你帮我做一件事。”
传音入密,只有唐婉吟一人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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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剑法灵动轻巧,最是适合女子,小香练完三十遍,热得满头大汗,这二十一招剑法却已练得纯熟,更觉一扫昨夜练习时的晦涩凝滞,碧绿竹木奉挥舞间带了匹练似的光华,乐得她险些跳起来放声大笑。
提灯回屋,却已不见了唐婉吟的身影,小香好奇道:“大美人哪里去了?”
聂三双目温润,难得地笑了:“师父以为你讨厌她,就撵她走了。”
小香脸一红,嘻嘻笑道:“大美人模样生得好看,我是怕她在地痞流氓手下吃亏。”稍一想,又大度道:“只要她不强要做我师娘,她要想留下,我聂小香也是可以忍一忍的。”
“为何她不能做师娘?”聂三忽地问道,“小香不喜欢师父娶她?”
聂三问得直接,小香蓦地愣住,心中只觉别扭,干笑道:“王媒婆不知推给师父多少美娇娘,也没见师父眼皮眨一下,大美人既凶又悍,没道理师父会瞧得上……”她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跳起来嘿嘿笑道:“师父你套我话作甚,昨天夜里可是你亲口说的,你不会跟大美人回去,不会娶她,我都听见啦!”
聂三嗯一声,淡淡一笑,便催她去沐浴换衣,小香从浴桶中s-hi淋淋爬出来,一翻矮凳上聂三给她备好的衣物,咦一声朝外问道:“师父给我买的新衣裳?”衣裙柔软,竟是上好布料,鹅黄色鲜亮明媚,是暖春的颜色。矮凳边的竹椅上更是摆了一支碧玉簪子,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师徒二人这十一年来都是布衣粗食,从未这般奢侈过,小香瞪眼看着,暗暗咋舌,惊道:“师父莫非是被鬼打了头?”
“穿好了就出来罢。”聂三在外头听见她嘀咕,扬声道。小香稍一犹豫,三两下将新衣披上身,胡乱系好腰带,披散着长发颇不自在地走出去道:“师父,这衣裳还不如你给我缝的破烂百结衣哩!”手中玉簪耳坠往桌上一放,笑嘻嘻偎过去悄声道:“师父今天莫非是在路上拣了金子?”
聂三伸手将她腰间扭成麻花的腰带整理一番,淡淡道:“你是大姑娘了,总该有些大姑娘家该有的衣裙首饰。”扳正她嬉笑的脸就着昏灯一看,长睫垂下掩去星目中的怅然:“坐下。”
小香听话地在他身前的矮凳上坐下,不知为何今天聂三这样反常,心中只觉得奇怪与不安,正要扭头细问,聂三严厉道:“别动。”竟是手握桃花木梳亲自给她梳发挽髻,往日里是俏皮双髻,今天头顶心盘就独髻,以玉簪别好,聂三又将她鬓边垂下的发轻轻梳理通顺,取过珍珠耳坠给她戴上,端详一阵轻声道:“好了。”
小香跳起来,新奇地摸着头顶发髻与耳坠,发愁道:“师父,我要是穿成这模样,还怎么去做我的分堂主?”
聂三笑了:“丐帮也有净衣派,有何不可?”
“苏星海也曾这样说过,我倒是喜欢穿得破破烂烂的样子。”小香嘿嘿笑着,心中始终觉得哪里不对,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聂三剑眉微微一动,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将聂家家传内功的心法口诀传给她,见她像毛虫一样扭来扭去似是极不愿意学,怔了怔也就没再勉强她,伸手将随身佩戴的一枚玉虎取下挂到她颈间。
小香一愣,这玉虎是师父贴身之物,从不见离身,为什么会给她戴上?
聂三看一眼窗外黑沉夜色,忽道:“小香,保重。”小香蓦地一惊,只觉眼前一黑,心中惊叫了声师父,便知觉全无。
北行
溪声潺潺,在静夜中分外清晰,风拂过桃林,花落如雨。竹林幽暗影深,林前一驾马车,车前静立的人已是等了些时候。
聂三怀中抱着昏睡过去的小香走近,小心翼翼地放入车内,取了薄被给她盖上,唐婉吟在一旁默然看了很久,涩然道:“为了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你竟然愿意改变初衷回西北去,聂沉璧,你真的只当她是徒弟么?”
暖风过,拨动心底琴弦,铮然有声。聂三垂眸道:“小香淘气,一路你多照应着,了却了那件事我就去见你。总之,她若平安,我纵是只有一口气在,也会回祁连。”平日总是寡言少语清冷淡漠,今夜暂别不知是否有重逢之日,却还是无法将心中话语一一道尽。
“婉儿,我欠你一个人情。”聂三背过身去低声道,手中长剑在月华下闪着孤傲寒光。
唐婉吟只觉苦到了心尖上,狠心挥鞭娇叱一声催马前行,马蹄声碎,踏着满地皎洁月光隐入竹林中。
从今夜起,聂三只有三尺青锋傍身,再无挂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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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夜去昼继,暖风依旧催人眠。
四个时辰一过,昏睡xu`e自解,小香陡然睁眼惊醒,只瞧见头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