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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齐连琛,竹儿这才回了房。
厢房里已熄了灯,阿萱去了丫鬟房入睡。
如今,竹儿被升了正室,自然是和大公子一起住东厢房。她借着月色,也不点燃灯烛,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发呆。
黑暗里,突然传出一声,“怎么,人都走了,还念念不忘地想着?”
竹儿一惊,赶紧站了起来,“相公?”她赶紧点燃灯烛,走过床边去,“相公,你还没睡?”
大公子双目失明,有灯没灯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效果。
“睡?你巴不得我睡,然后找我那失意的三弟,想要趁虚而入?”
虽然竹儿没有这个打算,却因为自己的心意而难免心虚,“相公,你怎么说呢?妾身心里只有你啊,更何况,妾身也有了你的孩子……”
“哼!”大公子冷哼一声,“只有我?现在我又瞎又残,刚刚被老三打了一拳,耳朵现在都听不太清楚,这样的一个废人,你会心里有我?不过是看在我可以给你名分、金钱,看在我执掌齐府而已。——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捧为正室,也可以把你拉下来,当个通房丫鬟!”
竹儿默不作声。
信,她怎会不信?从得知大公子要将前大少夫人俞婉卖去青楼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日夜相处的男人心里,是没有女人的尊严的,女人于他如工具,用得着时,细心擦拭,一旦再无用处,便弃如敞履。
虽然她现在怀孕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更加不安,因为一旦自己在他眼里没了用处,那么受苦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孩子。
所以,她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保全自己的方法,便是跟府里另一个有无限潜能的公子打好关系,她知道三公子人很正直,又是嫡出,只要他想,家业就是他的,只要他不再恨她、讨厌她,那么关键时刻,他或许可以保住自己。
所有的这一切心思,竹儿只能一个人埋藏心底。
大公子见她久久不说话,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不敢吭气了?我告诉你,我现在瞎了,可是不代表我安插在府里的人也瞎了!各个分店的掌柜,他们都不敢对我如何,因为我早就在老头子出事之前,握住了他们的把柄,所以,现在我掌权了,他们只能乖乖地对我效忠!识相的,就该知道我的能力,竹儿,我一直宠你,也愿意一世宠你,不然,也不会给了你正室的身份,所以,你要知足,千万别学某个愚蠢的女人!——谁?”
竹儿被他突然的大喝吓了一跳,“怎么了,相公?”
“窗外有人!”大公子自从人瞎了之后,耳朵就变得尤为灵敏。
竹儿往外望去,就听“喵——”地一声,她收回视线,“相公,你多想了,是只猫。”
大公子勾起唇角,没有笑意地笑了两声,“猫?这么不守规矩的猫,就应该早日宰了!”
这话,竹儿并没有往心里去,她重新给大公子盖好被子,自己也上了床,“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儿早上,四弟的新夫人还要敬茶呢。”说着,她吹熄了灯烛。
大公子倒真的消停了,没有再说什么,沉沉睡去。
而这一夜,齐连琛却是注定失眠了。
从大公子那里出来之后,他便再也找不到事情可做,无事可做就让他坐立不安,因为一静下来,他就会胡思乱想,可是偏偏又不能冲进喜房里,把自己的女人给抢出来!
那样,四弟会恨他,府里所有的人也都会不理解他。
最重要的是,她也会不开心,会恨他一辈子,直到她能想起过去。可是,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少?看以前的清儿就知道。
她忘了他,就像是曾经忘了黎堂哥一样,忘得彻底!
他亲眼目睹了她对黎堂哥的残忍,而现在,他就在重走黎堂哥走过的路!今日终于可以体会,黎堂哥曾经的痛苦,那么,他要如何?像黎堂哥那样,因为她忘了他,就彻底放手?
不,他做不到!
他没有黎堂哥那么大度和豁达,骨子里,他就是一个小气而世俗的男人!
就像是之前常喜所做的那样,他也从厨房里,偷拿了两壶劣质的炒菜用的白酒,像喝白开水那样地灌了一气。
可是,喝醉了就能让一切归位?
不仅不会,被酒精烧过的脑子,似乎更加爱胡思乱想了,他甚至脚不能自持地就往那对新人的院落走去,好在,半路的时候,被常喜和柳儿给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嘛?爷在自己的府里,还不能自由行动了吗?黎
常喜一瞧,就知道这个三公子有几分醉了,不过头脑却清醒。
对于自己的主子,常喜是了解的,他的酒量很强,虽然不能说是千杯不醉,却也差不多,只要他想保持清醒,没人可以灌醉他,除非……他自己催眠麻醉自己。
这一次,大概就是主子自己想要醉吧。——常喜如是想。
常喜和柳儿在此出现,并不是巧合,虽然齐连堂的大婚,他们二人没有兴趣去凑热闹,可是礼成之后,府里难免会把婚礼上的事到处宣扬,而二人自然就听闻了,新四少夫人长得和失踪的三少夫人一模一样!
二人这才着了急,可是新娘已被送入洞房,二人见不得,只好找齐连琛去落实真假,找遍了齐府,才在这里找到喝得醉醺醺的齐连琛。
柳儿一心记挂清漪,也不管齐连琛是真醉假醉,揪着他的衣袖就问,“公子,那个四少夫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