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快点和她成亲了。想到这个,心中忽的一热,竟有些不能自持起来。
他强自镇静,低声问:“文莺,你什么时候能脱了这身官服,回闺阁做个真正的女子?”
郭文莺满不在乎地夹了口鱼:“还要等些时候吧,目前事太多脱不开身。”
方云棠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声音也冷了,“文莺,你年岁也不小了,不能总做男儿行事,你终究是个女子,女子该有女子的样,女儿家三从四德,你以女儿身行男儿事,终究不成样子。”
郭文莺微微皱眉,“女儿家行男儿事又如何?谁规定女儿不能做男儿事的?”
方云棠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男为乾,女为坤;男为上,女为下;男主外,女主内,听她这么问,颇觉应该好好教导教导她。
他道:“这天地阴阳乾坤皆有定数,绝不可阴阳颠倒,乾坤倒转,男儿当为天下,女儿家就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的。文莺,你还是早日把此间的事了结了,回头早日嫁到方家,在家做个好夫人。以后也不要和封敬亭再搅在一起,他不是个善人,行事又乖张狠绝,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郭文莺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能出门吗?”
他皱眉,“也不是不能出门,还是少出门的好。”
做了这么多年男人,第一次有人教她男人该如何?女人该如何?心里不由挣扎起来,她低声道:“可女儿也能做男儿的事,这些年我不是做的很好吗?”
“做得再好,你也是女人,永远不可能与男人相比。文莺,你还是安稳一些,终究这官不能做一辈子。”
郭文莺听他不停在那儿说着女子三从四德,女人该如何,如何,脑中有瞬间的空白,神思飘忽之间竟然想起封敬亭。他似乎从没说过三从四德,也从没对她说过一个女人刚当如何如何,他对她说的最多的是“文英,本王信你”,“文英,厉害了你”,“娇娇,你真是爷的好帮手”……
虽然不知从他自称‘本王’到自称‘爷’,从称她为‘文英’到唤她‘娇娇’,在这之间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路程,但至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你行的”,而不是“你一个女人怎么能行?”
明知不该把封敬亭拿来跟他比,却还是忍不住比较,或者封敬亭浑身都是缺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这点却不是他方云棠能比的。至少封敬亭懂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她永远也不想做一个闺阁女子。
她本来还想着方云棠可以嫁,日后跟他夫妻和顺,举案齐眉,虽没有爱的死去活来,却也能日久生情,安安稳稳过一生。
但此刻她却有些犹豫了,她真甘心一辈子在内宅之中,绣绣花,下下棋,每日过着女人家的生活,和一帮女人斗心眼,然后担心丈夫会不会纳妾,会不会哪天抛弃自己吗?
不,她不要,她不要圈在那个小天地里,不要让别人限制她哪个能做,哪个不能做,哪句话能说,哪句不能。
她以为方云棠是不同的,与她遇到的男人都不同,他温柔,和善,对她用心,百般讨好,他说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可现在看来,他又有什么不同?男人都一样,穷的富的,高贵的卑贱的,做官的行商的,又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瞧不起女人,想把女人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罢了。
心里颇为不舒服,竟没有想跟他再谈下去的心情,她推开碗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要先走了。”
方云棠见他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一句,心中大为不悦,“文莺,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听呢?那个封敬亭真不是好人,你可知皇上又给他指了一门亲。”
郭文莺皱眉,“他指不指亲,与我有什么关系?”
方云棠以为她是心念着封敬亭,才会对他忽然这么冷淡,忙道:“你可知皇上指的是谁?就是你郭家的女儿,定国公长女郭婉云。只等王爷回京,便娶过门为侧妃了。”
淑妃给他指了自己的侄女,皇上又给指了郭家的女儿?
郭文莺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听人说起?
“我离京前皇上下的旨意,现在可能消息还没传到这里吧。”
对于此事,郭文莺并不怎么在意,终究是封敬亭该烦心的,她管不了别人那么多吗?
她转身就走,方云棠在后面追着,“文莺,文莺………”
他叫了几声,郭文莺都没听,快步离开饭庄。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方云棠大为恼怒,狠狠在门上踹了一脚,他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冷漠对待,心里百般不舒服。他方云棠是什么人?富甲一方,有名的翩翩公子,世家子弟,居然被一个女子这般对待?亏他还把一番真心都花在她身上。
她竟然为了那个封敬亭,甩下他走了……?
这里的饭庄离扬水河畔都不远,她刚走出来,就见不少新南军兵丁往这儿来,那些人一见她,都急叫:“哎呦,大人,可算找到你了,王爷找你呢。”
郭文莺点点头,跟着他们回高台那边去了。
封敬亭早在马车上等她,见她回来才微觉松了口气,冷声问:“你去哪儿了?可知道这是江太平的地盘,很危险吗?”
郭文莺不想多说,只道自己饿了,去吃点了点东西。
她上了马车,马蹄踩着夏日飞落的繁花,嘚嘚地往宁德方向走去。
路上封敬亭跟她说,让她别回船场了,那里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