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看著,陈九的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最终进入了梦乡。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冒了出来,倒映著漫天点点的星光滴落,坠在一棵草尖儿上,消散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他就出发赶路,一路上小心谨慎,也没出什麽茬子。最後到了那棵老树藤下,身上的那圈麻绳派了大用场。他先拆下几小股把药瓶绑结实了挂在脖子上,然後用一头在身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另一头向上抛去绕过树干,这样只要抓住麻绳那头往下拉,脚踩树藤接力,就算双手无法分开,也能较为轻松安全地攀爬上去。
当陈九走出小道,看见村里的耕田时,成功的喜悦就像那奔流不息的河水涌上心间。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活著,带著救命的丹药,回来了!趁著天色未明,他疾奔回家。是的,那里有人正等著他回去,有人等待的地方,才能真正被称之为“家”的所在。
15
陈九走近自家的院落,先进了後面的柴房,小心将药瓶安置好後,仔细对著柴刀的刃口将手上的红线磨断。此时他不著一物,全身上下更是布满了伤痕和污垢,虽然也急著要把丹药带给那个人,却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他转而去屋後的水井边打水,由於手痛无力,几次把水桶吊到半中又失手掉落了下去。最後洋洋洒洒也只吊上来半桶水,却也挑剔不得了。他将井水倒入木盆,匆匆地洗了洗身上的血污。井水冰凉刺骨,倒是把伤口火辣的疼痛给压制了下去。
之後,陈九坐入盆中,伸出手指去捣弄自己的xiǎo_xué。井水顺著缝隙渗进他的身子,忽然里面也起了动静,紧接著一下刺痛,“嗯...”他下腹一用力,一条鳝鱼头顶著一小片粘膜钻了出来。他见了此情此景一惊一怕,从木盆中跳起却又立马摔倒在一旁,那条鳝鱼倒兀自在盆中游得欢畅。
他用手按了按小肚子,在最深处应该还有最後一条,丝毫没有动静怕是已经憋死了。既然如此,那只好这几日多吃些干实的,把它从内里顶出来了。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端起木盆将里面的物事一股脑儿地统统倒入水沟里。鳝鱼飞落下去,一扭腰消失不见踪影了。
陈九放下木盆,光著身子悄悄溜进主屋把门掩上,摸索到一边的柜子打开翻找衣物。不料後脑勺猛遭一击,伏趴在地失去了知觉...
“...小九子,喂,醒醒~”
陈九迷蒙之间,依稀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耳边有一个低沈悦耳的声响不断地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假义武关切的神情,“你可算醒了~怎麽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是别人呢...你怎麽搞成这个样子啊...”
陈九的脸立刻红地要滴出血来一般,在光线不好的角落里也不算明显。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後摆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背过去试著抬起手去拿柜子里的衣服,却被另一只手给拿走了。
“你就这麽光秃秃的回来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假义武一手托著衣物,一手拄著一根断桌腿,言语中的热度明显地降低了,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多地带著探究的意味。陈九下意识地遮掩住自己的私处和几处明显的伤口,僵笑著轻声道:“公...公子,小的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匹野狼,衣物都被撕碎了,还受了点伤。所幸求来的灵药都安好,小的都放在後面柴房里,本想穿好衣物再去取来给公子您的...”说著说著,不由得低下了脑袋,这番说辞,怕是他自己也不会信吧...
假义武这两天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还以为这小子得知服的不是毒药,便带著干粮银子滑脚跑了。好不容易见人回来,别说是两手空空,浑身上下什麽东西都没有。这一肚子的野火正要发作,却看见陈九的两只脚上布满了碎石蔓草划破的细小血口,上面还嵌满了黑灰色的尘粒,心里像是被戳了个洞,火气全从这个洞里漏走了。
他努了努嘴,也不再问什麽,将衣物扔给陈九,自己拄著桌腿一跳一跳地回榻上躺著去了。就听见外面响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後是“吱呀”的开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有股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他狠狠甩了甩头,现在可不是为这种小事分神的时候。
“公子,公子?”
“嗯?哦~你来了~”假义武被陈九一叫唤,魂灵才从九霄云外飞了回来,显得有些慌乱。陈九将两只瓷瓶放上矮几,说道:“黑瓶里装的是断续膏,白瓶里的是九转回命丹。公子,您的伤...”末了欲言又止,眨巴著眼睛偷偷瞥了那人两眼,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疑惑。
听到“九转回命”几个字,假义武的右眉向上挑了一挑,再听到後面不禁尴尬地咳了两声,道:“昨日午後不知为何,天剑门的人竟然全数从村子撤走了。我得了空运功疗了下伤,反倒不似前几日那麽不济了...”
陈九闻言嗫嚅著抖动著双唇,双眼茫然地看向别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良久,才轻声说道:“没...没事就好...呵呵,我还担心来不及了呢~”假义武听了他这声根本没有笑意的笑声,更觉心烦气躁,也不知接什麽话好,抓了抓被褥抱著,闷闷地躺著。
这时,陈九的肚子咕噜一响,才打破了屋子里沈重的气氛。假义武拎起身边一个包袱丢了过去,说:“我这几天净躺著,也没什麽胃口吃,你拿去吃吧。”陈九一把接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