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病房门进去的时候,叶凡又瞧着梁辉那张明明长得挺匀称,照理说都能算得中上但他就是觉得挺鞋拔子的脸了,那才来没多久的好心情登时又跌回了谷底。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都撞枪口的,只能说梁辉运气实在是太背。
“是不是非得在你身上按个导航系统才能不走错屋啊?”叶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梁辉身边,眼角的余光看到叶生比起来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
梁辉站了起来,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
“嘿我说,听得懂汉语吗?我可不觉着自己前头说的那话跟你应的这句有什么关联。甭管是什么原因,打今儿起,别凑这屋来了,见一次我撵一次,别以为我真干不出来。”
“我是干了什么了,就这么不招你待见?”梁辉被叶凡这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给逗乐了。
“你丫出生就是为了闹得我不顺心的,不跟你这磨叽,走,麻溜点儿,这你爸病房还是我爸病房啊,你一儿科医生整天往肝胆内科溜号,怎么着啊,还带着踩点儿来了?儿科不够你蹦跶想着换科室啊,有那资本吗?再说了,不见这么生人床前装孝子的,把眼睛揉清楚喽,他叫叶生,不叫梁生。”
敢情……是为这么个事儿啊?
梁辉突然明白过来叶凡怎么这么针对他来,这恋母的不少听闻,得,现下遇着一个恋父的了,梁辉大腿一拍站了起来,比了个“有事儿出去说”的手势,也不管叶凡答不答应自己就先出去了,叶凡看了叶生一眼,犹豫了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甭管这麻乱不乱,今儿这快刀一挥,得斩干净理清楚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安全通道,梁辉抱臂靠着栏杆,叶凡兴致缺缺地任由着他打量,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梁辉先开口了,他说:“照理儿说,你该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撺掇我爸让他早点儿出院?你当我瞎啊!”不提还好,一提叶凡就咋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破事儿,要是按平常,我爸这耐性还能在医院躺上一个月不带有怨言的,全你在跟前说时政给闹出来的,明知道我爸是一政治老师,还整天和他谈人生谈理想谈政治,你这不是特地来膈应我的吗?”
“你怎么就不把人往好了看啊?”梁辉被这么一劈头盖脸痛斥弄得有些发懵,“你就光想着我撺掇你爸出院,你怎么就不想想要是没我你爸还得多住上好几个月的医院呢?”
“没你我……”叶凡说着就停了口,他看着梁辉眨巴着眼,一句话分成好几截说,“怎……怎么就,就……没你,你不行了?”
“那天你爸要真是一跟头栽楼下去,哭都没你哭的地儿。”梁辉要笑不笑的,盯得叶凡头皮发麻。
叶凡紧抿着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抿没喽,他走进了点儿,带着点儿尴尬又带着点儿不信任地问:“究竟怎么个事儿啊?没人跟……跟我说啊。”
“能跟你说吗?你给我这做好人留名儿的机会了吗?”梁辉换了个礀势,继续逗着叶凡。
“都我错,您就给说说……我爸,他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啊?”
“那天护工不在,他一个人在病房呆着,憋闷得慌,就想着出来走走。”梁辉说,“可他这是什么身子骨啊,走两步就眼前发黑,得亏是我每天有爬楼健身的习惯,不然还真碰不上,,眼瞅着你爸都要往前倒了,我硬是伸手给拉住了。”
“不都跟他说了手术之后要好好休息吗?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叶凡听着梁辉这清汤寡水的叙述都给吓出了一身汗,他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叶生脚一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画面,心悸着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想抽支烟,稳定下心情,才点着火就被梁辉接过去了,他把烟一掐说:“别我跟前抽烟,这吸二手烟的人比主动吸烟者的肺癌患病率高多了。”
叶凡没法儿,只能把烟重新装兜里,手上冷汗还是一阵一阵地冒,梁辉抬眼瞅着叶凡这样子,不知道是有意向透露呢还是故意想着要看他更内疚,“想知道你把为什么来爬楼梯吗?”
“不知道。”
倒挺实诚,梁辉笑得更开了,“还不是想他那宝贝儿子了。”
叶凡听完之后半晌没有反应,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啥?”
“你爸想你了。”梁辉重复道,“你带着你爸满楼遛弯儿的英勇事迹这科室都传遍了。”
带着点儿喜带着点儿悲又带着点儿终于熬出头的兴奋,叶凡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特别的生动,好像挡在他面前的那堵墙裂了一条口子,甚至是塌了半面儿,他能见着光了,能瞧着日后的幸福生活了。
“叶凡,其实你爸他……”梁辉还没说完,叶凡就给了他一熊抱,捏成拳的手下狠劲儿地拍着梁辉的背,“谢谢!真谢谢你!”
梁辉被捶得一阵闷哼,丫这是一点儿不手软,借着感谢的名义打击报复来了,两忙把人扯开,两会反手揉着自己背心,苦着一张脸说:“去你的,有这么感谢人的吗?”
叶凡这会儿是梁辉说什么都只点头应是,点头那样子让梁辉想着院里那只小哈巴狗,摇着尾巴凑跟前来逗趣儿的模样。
打这天之后,叶凡遇着梁辉就跟遇着那再生父母一样,热情得愣是让梁辉一度不敢踏进叶生的病房。日子就这么淌着水过去,什么都顺利的不像样儿,叶生回到了他的课堂上,跟着那群让他劳碌操心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