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啼,宛若柳梢莺鸣,婉耳倾听之余,亦不失气势。
☆、长街行(一)
果不其然,第二日过了午间,垣市便上了后门。
嗯,后门。
但看着一身青衣侍童打扮,身边儿还没带着人的垣市,晏七心下摸不准头脑,一路走到了晏子鱼房外,晏七回头道,“殿下用过膳了么?”
垣市退履,上了地塌,精神恹恹,“药膳苦,她肯定撒了脾气,本宫陪她小睡一会儿,起来一起用。”
“是。”晏七点头,帮垣市褪了外间的青衣小衫。
“别让人来吵,来回跑了两次,真是不把自个儿当个病人了。”垣市一语娇气,自人端来的清水盆中过了手,洗了脸,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转过屏风见晏子鱼果真还在睡,抿唇莞尔,小走几步,蹬了榻挨到晏子鱼身边抱住腰就乐。
晏子鱼迷糊一睁眼,见到垣市,微有怔愣。
垣市凑近,咬着声儿撒娇,“早间儿行会司吵了一早上,头都疼了,我来讨个清净。你定然也是累的,再睡一会儿。”
确实骨头架儿还没缓过来,晏子鱼眯眼,习惯性地将垣市扯过来,挨着头,又迷糊上了。
两人心中具有事,睡得浅,与平常午后小睡也似,刚好掐准了一个时辰。大抵是因晏子鱼昨日处理好事情后,差不多一直睡,比垣市早了那么一会儿。
挨着垣市,晏子鱼仔细地描着垣市的眼眉。
再过三日,便是她十三岁的生辰,往常的时候,垣市已经开始准备给自己的生辰礼了,通常都是画,但今年事情多,估计是顾不上了。
不过没什么,垣市人都是她的,还怕许不得一两幅画去?晏子鱼得意想来,笑意自然而然地淌在了唇角。
垣市睁眼,迎上的便是晏子鱼傻乐的表情,懒然问道,“你这是梦没醒?乐个什么?”
“没什么。”晏子鱼起来,走下榻,往置衣的屏风走去,“午间过了,可还要回行会司?”
垣市一把没捞住晏子鱼,不乐意地哼哼气,跟着下了榻,“我早上跟在左成安后面听了个七七八八,有些无趣,有些却也算得上妙事,子鱼可要听?”
“现下别说!”
晏子鱼从屏风后探出头,一脸苦相,道,“待会要用药膳,那个时候你说,给我分点儿神,省得一门心思的全是苦!”
“我也没用,我陪你。”
垣市挤进去,取过自己的青衣小衫穿上,回头见晏子鱼讶然地指着自己,“怎么穿成这幅模样?”
“今年都有点儿变动,我也是第一次上手接触行会之事,怕出了岔子,故而和左成安一商议,扮作他身边的侍童。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明知道我不对劲,想着法儿来套话我是谁,左成安没少跟我抱怨。”垣市取巧笑道,“今日该听的都听得差不多了,明日换了正装上去,你说,他们会不会骂上自己多了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那倒未必,既然是人精,没准儿透露给你的都是无关紧要,或者是想借你达到目的的事。”晏子鱼帮垣市理了理领子,扯平了衣角,牵着她往外走。
“我也这样想的,所以,打算今日下午由得他们去吵,让绛红小心在一旁听着就是。至于你,待我说完今日的妙事,你得和我上街。”垣市说来打算,语气俏然,显然是有别样的打算。
“上街?”
晏子鱼见垣市眸底有意,盈亮而灿,寻思着,垣市一到正事,小孩子脾性可真是褪得干干净净,放佛自来都不是个孩子模样。
“私货之事,子鱼可还有印象?”垣市与她并步,侧首而来的盈亮期待,似乎很想晏子鱼发觉什么。
“听说私货都是顶好的物件儿,自来不在市面上流通,皆是家主之间的私下交换。”晏子鱼大抵猜到了什么,伸手划了划垣市的脸颊,“你的心思,我懂,但你拿什么去换?”
“我最值钱的,不就是画儿?”
垣市见晏子鱼懂得,心底欢喜,“左成安告诉我这么一个地儿,我本不想去,但念着你生辰将近,便想着带你去看看。若看见合适的,我用画换换,若看不上,那就要子鱼你等着宫里的巧匠把三界牌雕出来了。”
“三界牌,那不是你和垣祯?”
垣市反勾晏子鱼的手,“我哪有那么大胆敢把父皇赐的给你,是我另外寻了一块鹿骨,专程给你雕的。本是小心嘱咐匠手把我和你的造成一般无二,但他告诉我,鹿骨三顶纹络不同,想要一般无二,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我心有失望,所以另起了心思,有这么个机会,自然想带你去看看。”
晏子鱼总算听明白了,不免感动垣市的用心,奈何已经出了内院,来到了待客室准备用膳,她家主身份所在,再不能随性闹腾一二,只好轻轻握了握垣市的手,笑道,“当真要陪我用膳?”
垣市也正经下来,“早就说好了的。”
“好。”晏子鱼应下,嘱咐晏七去传膳。
苏彻昨日看似应承实则内底强硬的态度的确把晏子鱼气到了,转念一想,纵使自己以元帝压他,但他毕竟是十七岁便身居龙辰卫的人,少年意气,自然不比自己差。
他的服不服,正如医理之道,小心与大意,皆是一把双刃向,并非一言可断。看来,果真如他所言,她和他之间的以诚之路,还很远。
“苏彻此人,阿市可曾了解过?”
晏子鱼问来,垣市正侧着身子靠近晏子鱼,打量着晏七铺开来的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