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意味着高超的技艺,只有技高一筹才能游刃有余。
餐桌上的讨论是为了解闷,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唯一的意外是收拾盘子时艾伦不小心打碎一个,两人为这个钟爱的盘子缅怀了片刻,喝了一点餐后酒,一起洗了澡,然后就在薰然的酒香中安然入睡。
整个世界似乎都重归平静,这种近乎安详的平静实在太舒适了。
露比被电话铃声吵醒,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沙发上。窗外已是夜幕降临,月光代替了白天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每次看到那扇临街的窗户,露比总会忍不住想一想子弹从窗外钻进来的情景。0.22口径、9帕拉贝鲁姆弹、马格努姆弹、0.45口径、12狙击弹……想象子弹横飞的场面总是有点惊险刺激。这里不再是固若金汤的康斯坦丝模型店地下室,不再有四通八达的秘密通道,取而代之的是法律、秩序和规则的保护,这无形的防护罩又能有多牢固呢?
露比坐起来,没去管响个不停的电话,先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波马特酒。他不酗酒,酒精没有产生坏影响,也没有让他失去控制,喝酒纯属消遣。
电话铃响了又响,露比这才提起听筒。
对面先是传来很轻微的音乐,似乎对方正在一个室外环境中来电。
这么晚了,只有晓得内幕的人才有的秘密线路,即使喝了点酒,露比也不会认为这是哪个无聊的人拨错了号码。
“喂。”接着听筒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带着些噪声,嗓音还有些发抖,“喂喂?”
他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听得见。”露比回答,心不在焉地向四周张望,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葡萄酒瓶。
“中介人……先生……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红酒倒进酒杯,月光下像红宝石一样。有个老眼昏花的品酒师说这酒很不错,露比倒不觉得,只是看着价钱买而已。
“是这样的……你有没有兴趣接一个委托。”
“我不是为了兴趣才接委托,你是谁?”
“我是……委托人。”对方说,“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这条街附近的超市正在打折?”
露比把酒杯停在了嘴边,不是因为这个毫不相干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话题,而是突然感觉到危险。
“超市在打折……现在这个季节的苹果真是好吃极了……甜中带着一点酸味。不过那里的停车场不怎么讨人喜欢,有点……太破旧了,要是把购物车推出来……一路上颠簸得厉害,千万不要把鸡蛋放在购物车里,等找到你的车……它们也坏得差不多了。”
露比沉默地听着,对方用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声音说着主妇们才感兴趣的话题,说到最后开始有了一点哭腔,似乎忍耐到了极限。
“我……”
露比挂断电话,他在黑暗中站了片刻,放下酒杯,向楼梯上喊道:“昆廷。”
“什么事?”
大个子还没有睡下,立刻回应了他的呼唤。
“下午你和朱蒂出去时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没有。”
“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
“没有。”
“你们买了什么回来?”
“一些日用的锅子、卷纸,吃的麦片、肉和蔬菜,朱蒂还买了些婴儿用品,超市正在打折。”
“有没有买苹果?”
“好像有,不太确定,东西太多了。”
“最近别出门。”
“好的。”昆廷从来不问理由,他像一台尽责的机器,只服从,不反对。艾伦曾对昆廷的来历十分好奇,但似乎没有人问过他的过去,连当初和他一起闯进奥克塔维尔小店的朱蒂也只是说刚好在门口遇见。他是一个谜,可又让人觉得是谜也没关系。
昆廷离开后,露比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搜寻刚才电话中传来的音乐。那是一段节奏轻快,旋律舒适的曲子,就算在深夜播放也不会影响到谁的美梦,露比听过这首歌,他将它从记忆中找出来。
确定了地点,他开始着手寻找合适的人套取情报。
列在电脑中的所有联系人都没有名字,仅仅依靠毫不相干的字母和数字组合来区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符号代表的是谁。
露比从中选出一个,想了想,拨了通电话。
“这么晚。”那头的人说。
“也不是很晚。”露比问,“你在附近吗?”
“是的,我总在附近。”
“发生了什么事?”
“一桩命案。”对方说,“有个人死了,就在加油站旁边,离那个整天放着同一首曲子的小店没多远。”
“死的是什么人?”
“你猜是谁。”
“我没有时间猜谜。”
“你一定猜不到,是皮尔逊·墨菲的兄弟。”
“是吗?那恐怕是一笔大生意了。”露比皱了皱眉,事情不在意料之中总不那么令人愉快。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我亲眼看到他被杀,还没五分钟你就打来了。”
“凶手是谁?”
“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