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语墨发烧这件事,他也是被责备了才知道,他朝夏语墨看过去,见她红着脸,头发凌乱,突然记起自己昨晚对她的千叮万嘱——把头发吹干,他知道夏语墨一定又是枕着湿发睡的,不然怎么会生病呢,不由叹了口气。
比起夏子实,夏语墨很少发烧。记忆里,更多的是关于夏子实发烧时被夏语墨照顾的画面。眼下,夏语墨看样子是真的病了,夏子实只好放下了出去玩的念头。
他走到客堂里播了个电话,向约好一起玩的小伙伴请了假。
漫长的周六,夏语墨捧着书在电话旁坐了好久。
她的脑袋涨涨的,但却不愿意躺床上去。她犹豫着要不要拨电话给高卷卷,思来想去总又放弃。
夏语墨性子有些像男孩,却又比男孩多了一份缜密,少了一点豁达。她不爱撒娇,也不喜欢哄人,每当身边的女孩冲着她使起小性子的时候,她总忙不迭地逃开,气鼓鼓地避而远之。她觉得能好好相处便交朋友,不能好好相处就一拍两散,谁都不用刻意讨好谁、依着是谁。但大部分女孩的交友模式却不是这样的,就像高卷卷那样,尤爱腻腻歪歪地彼此交融在一起,没什么来龙去脉就已认定彼此有着坚不可摧的友情,又没什么理由地生疏了对方。
但此刻,夏语墨总觉得要主动与高卷卷说些什么。
她拿起电话听筒,昏昏沉沉地播了号,听筒里的长长的“嘟”声听起来那么冷酷无情。等了许久,那一头终于接起了电话,是男人的声音。
“你好,叔叔,卷卷在家吗?”
“在。”那男声显然是高卷卷的爸爸,他竟只回了一个字。
“能叫她听电话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问:“你是谁?”
夏语墨微微吃惊,她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么问,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忙答道:“我……我是她的同学,夏语墨。”
电话那一头不再有回应,夏语墨听到“磕”的一声响,想必电话是被搁在了一旁。
不一会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听筒应是被拿了起来,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熟悉的“喂”。
“卷卷,我是夏语墨。”
“噢,有什么事吗?”
听到对方语气里一反常态的冷淡,夏语墨的心里有些不快,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架子,问道:“我想问……周一穿什么衣服参加比赛?”
“噢,”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定好了,穿裙裤。”
“校服裙裤吗?”
“对,搭配白色短t。”
“噢,好!”
“还有什么事吗?”对方冷冷地重复最初的问话。
高卷卷从没有表现得这样冷酷,夏语墨脸颊持着热度,心里却微微发凉。
“没事了。”她斩钉截铁地说,本来想赌气地挂上电话,但却憋不住胸中的话,“嗯……有,有事,你先别挂。”
“什……什么事啊?”对方的语气终于稍有变化。
“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告诉我穿什么了吗?”夏语墨打定了主意要说出的话,一旦开了道口子,就会痛痛快快地全盘倒出来。
对方沉默了一阵。
此刻,夏语墨倒是真期待高卷卷像平常一样冲她撒娇,虽然她并不喜欢高卷卷这样做,但起码那才是高卷卷正常的模式。
“我也不知道啊。”电话那头传来冷冷的回话,大大出乎了夏语墨的意料,“我原本都不想告诉你。”
但这后半句,却似要借着说气话道出实情的样子,让夏语墨放心了不少,忙追问:“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反正是不想告诉你。”那一头,声音柔和了些许。
“我想听。”夏语墨执着地发问,心跳得慌张。
“反正……反正就是不想说,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再见。”她虽直接说了“再见”,却仍没有挂电话。
夏语墨默默叹了一口气,她真不擅长迂回来去,言语中经历了两次推搡后,她就泄了气,顿觉满脑门的汗似乎倒着渗进了皮肤,带着那散发了热气后的凉意一寸寸地在心里铺张开来。
“哦……你不想说就算了吧。”
“嗯。”
“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奶奶端来了切成块的苹果,见夏语墨不肯好好休息,不免又唠叨几句:“别讲电话啦,说话也损精神元气的,好好去床上躺着吧。”
夏语墨仰着脸朝奶奶摇了摇头,咧嘴嬉笑了一下。
奶奶温柔地瞪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其实奶奶说的真没有错,挂了电话后,夏语墨瘫坐在椅子上,比先前更没有气力了。她的额头不停地冒着虚汗,口唇干燥得像要从身体上蒸发出去。
她微眯着肿胀的眼睛,眼前明媚的光景在睫毛的间闪烁着,像是梦境里才有的世界。
紧张了一上午后得到的回复竟是这样含糊与冷酷,她有些伤心,轻轻叹了口气。
坐在客堂门槛上看书的夏子实回过头来,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不是。”夏语墨答道,“我想喝水。”
“好。”夏子实丢了书从门槛上一跃而起。夏子实是个贴心的孩子,很会照顾人,举止又稳重,加上他身形修长,与他初见的人几乎都不会相信他还是个小学生,只有细细端详了他的脸,才可以从圆圆的脸上看清十足的稚气,再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