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扯了扯嘴角:“若孩儿说不知道,父王会信么?”
穆王:“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穆玄黑眸深处又变得空空茫茫:“父王既不愿帮孩儿,凭什么将孩儿所有的路都阻绝?书上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孩儿天生福薄,亲缘寡淡,情缘断绝,更从未指望过能拥有长远的一生。余生所求,唯一愿而已。”
“穆氏百年基业,岂会因孩儿一个逆子而毁于一旦。当年公输一族被定为谋逆,穆王府第一个站出来与其划清界限,不同样保住了清誉么?”
108、传信 ...
这话里不仅有负气, 更多的却是委屈。穆王岂能听不出来。
可事已至此,根本不容许他生出半点心软。
“不管你心里如何想本王。本王都必须做本王该做之事。你既然知道为人父母,应该为子女计之深远, 就应该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
“灵枢。”
穆王又恢复了冷凝面色:“给世子换身干净的袍子, 先带他去休息室饮些蜜水, 一刻后,再带他到审讯室。”
铁门后那三层架格里,就备有干净的单袍,只是质地自然没法跟穆玄身上穿的那件絮贴柔软的上品松江棉布袍相比。因是给犯人穿的,所有袍子皆用最廉价的粗布麻线制成, 触感粗糙, 仅做蔽体之用。
待穆王离开, 灵枢打了个手势, 门外的两个暗卫便一起进来,从最上层的架格里取了一件素色的麻布袍,替穆玄更衣。
袍子长短堪堪合适,就是偏肥大了些, 虽然比那件湿透的棉袍不知好了多少, 可行动之间,粗粝的布料不断的摩擦着肿烂破皮的伤口, 滋味却也不好受。
从刑房到休息室, 短短十几步的路,穆玄硬是疼出了密密一层的冷汗。眉心更是紧紧拧着,未曾舒展过。
休息室的蜜水是补充体力之用, 防止犯人因长久受刑、体力不支晕倒过去。灵枢替穆王掌刑多年,心中明白穆王既然吩咐给穆玄喂食蜜水,今夜就是打算要彻夜的审了。
室内青砖上摆着一方长几,长几两边各摆着一方草席。穆玄身后伤重,坐不了椅子,便吃力的跪在草席上。
几上摆放着一个好大带把的瓷壶和一只好大的黑瓷碗。
一个暗卫无声进来,提起瓷壶,在碗里注满蜜水。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立刻在阴暗的室内漾了起来。
灵枢就站在一边。见穆玄对几上的蜜水无动于衷,便道:“马上就到戌时末了。世子自午时起便未进过水米,多少饮一些。否则,如何熬过这一夜?”
最后一句,已有明显的提醒意味。
穆玄面上闪过一丝厌恶。
灵枢只得把碗端了起来:“这是王爷的吩咐,属下必须执行命令。若世子不肯配合,属下只有亲自给世子喂食了。”
穆玄厌恶之色更浓,冷冷道:“你们都出去。”
灵枢:“他们可以出去,但属下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世子,以保证世子安危。”
穆玄这才恍觉,跟这些人置气,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暗暗勾了勾嘴角,便端起那碗蜜水,一饮而尽。
一入夜,地牢的温度几乎降到了冰点。
穆王依旧靠坐在长案后的那把圈椅中,双目阖着,像是睡了过去。案头那盏一刻前新换的热气腾腾的茶水也已然凉透。
顾长福轻手轻脚的从那道铁门跨进来,将手中一件厚实的兔毛披风抖落开,轻轻盖到穆王身上。
穆王慢慢睁开眼,面上疲色未消:“何事?”
顾长福忧心忡忡的道:“有些古怪。”
穆王知他指的是那名鬼族女子的事,皱了皱眉,撑着扶手坐正了些,道:“说清楚些。”
顾长福特意转身把那道铁门关上,才折回到长案前,低声道:“那女子逃窜到了宫里,在长信宫附近消失了。”
“长信宫……”
穆王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疲意全消了。
“还有一事。”顾长福打量着穆王脸色,道:“陛下驳回了离渊请罪的折子。”
穆王点头,显然并不意外。
顾长福:“王爷可知为何?”
穆王目光一定,望着他。
顾长福:“因为太子在长信宫突发急病。皇后娘娘亲自向圣上请了旨,让离渊去给太子诊病。太子才得以平安无恙。”
穆王面色终于慢慢凝重起来。
“长信宫守卫森严,还有许多陛下派去的内侍省高手,奴才不敢让靠得太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