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沈宁欢见她穿得喜庆张扬,又联想起刚刚听到的话,心下一沉,这……难道是谁家请来的媒人,被父亲赶出来了?
父亲待人宽厚,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到底是怎样的亲事气得他直接赶人了?
那妇人笑眯眯的,将沈宁欢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审视一遍,抢先一步开了口:“出门散心去了?哎呀,沈姑娘还是太单纯了。我家姑娘要是被退货,脸上肯定挂不住,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门见人的。”
“你……”沈宁欢气得不得了,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但她毕竟没应付过这种没脸没皮的架势,忿恨道,“与你无关!”
“反正呢,话儿我也带到了。”那媒人脚步轻挪,慢悠悠往街口走,路过沈宁欢身边时,蕴着笑意的眼波转了转,“你爹不识抬举,三小姐自己可不能不明白。万东家那样的家底儿,你能被看上可是天大的福气。沈家目前的难处您心里也清楚,好自为之吧。”
声音无限轻柔却是夹枪带棒,与其说讽刺,倒更像是威胁。
万东家?那个兴南首富万弘?!他都五十多岁了,还来提亲?
沈宁欢手微微发抖,脸上火烧火燎的,焦急无助之际,却听见府中有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滚。”
沉稳而冷冽的声音从府内传出,周遭的气氛立刻像结了霜似的冻住了。
媒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沈知行的身影出现在大门,身后跟着几个家丁,将大大小小、绑着红绸的箱子噼里啪啦扔了出来,金梳子、如意秤、白玉算盘等从箱子里散落,分外刺眼。沈宁欢莫名鼻子一酸,小跑去父亲身边,刚想开口,就被他轻轻握住手。
“你先回房去。”沈知行回头,轻声说。
此时街上已经聚了不少人,将沈府大门围得跟菜市场似的。
那媒人左顾右盼,见人们都在指指点点,脸上挂不住,骂道:“沈知行你不识好歹——”身后几个小厮也忿忿不平地撸袖子,但一见十几个壮实的家丁从府内鱼贯而出,又默默缩回去。
“再不消失,可别怪沈某不客气。”这边的沈知行一派镇定,沉声打断了越来越难听的叫骂,“阁下若是被扫地出门,想必以后也做不了这份营生了。”
“你……你们等着!”那媒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脸忿恨却不敢发泄,草草吩咐随行的小厮收拾起地上的聘礼,灰头土脸地走了。
沈宁欢偷偷瞧了一眼父亲,真好,真解气。
“爹……”
沈知行似轻轻叹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平静道:“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家丁搀着沈知行先进了大门,沈宁欢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一路上却鸦雀无声。
沈知行在垂花门外停步,叮嘱沈宁欢记得吃饭,便独自回屋了。见人走远,沈宁欢偷偷和丫鬟打听,才知道来龙去脉。那媒人姓陈,一大清早带着聘礼趾高气扬来提亲,说万东家想纳沈府三小姐做第八房妾室,礼金好说,朝廷的那笔生意他也可以出面去疏通,保准帮沈家渡过难关。沈知行听完便黑脸,登时下令把人请出去。
“不对,不是请,是赶出去的……”另一个叫晚蓝的丫鬟小声补充,“老爷一向沉默寡言,还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不看那万东家多大岁数了,一脸横肉,人又粗鄙,据说还是个山贼出身。老爷这么疼三小姐,怎么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沈宁欢听得心情沉重,那万弘富可敌国,关系网四通八达,和朝中不少官员都有交道,得罪了可不是好事。不过爹这么护着她,着实让她心里很暖。
走到大院门口时,沈宁欢驻足,回头和两个丫鬟交代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在外面议论,免得落人话柄,被拿去做文章。”
丫鬟齐齐恭顺道:“是。”
吃完晚饭,沈宁欢抱着奶黄包给她梳毛,边梳边想到那万弘有七房小妾,孙子都满地爬了,还想纳妾,不由得头皮发麻。
奶黄包正舒服着,喵呜一声,舔了舔她的手背。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抱紧了怀里的团子,往窗外正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喃喃自语,“除了我爹。”
沈知行没有任何妾室和通房,此生只许顾氏一人。顾氏一辈子顺风顺水,除了愁怎么打扮之外没有任何烦恼,像活在不真实的美梦里。沈宁欢很羡慕这样浑然无觉的状态,但也明白,其实是有另一个人在背后默默支撑着。
自己大概是没这么好福气咯,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悲从中来。
“小姐还在为云二公子的事难过?”
沈宁欢手中梳子一停,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