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亭中阳里村。
已经夜半深时,刘邦的茅屋内仍旧亮着油灯,此时他正和卢绾以及樊哙坐在灯下。
“季哥,粮仓已经烧毁了。”卢绾面带喜色的低声笑道。
闻此话,樊哙也心中说不出的舒坦,这些日子四处借粮可把他憋屈死。虽说他脸皮厚拳头硬,但面对流言讥语,那种说不出滋味的憋屈同样令他心烦意乱。如今听到杨林的粮仓被烧,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压抑在肚子中的火气得以发泄。
刘邦闭上双目细细思考一番后,深沉的说道,“可确信是粮仓烧毁?”
卢绾点了点,继续笑道,“季哥放心,我在暗处远远看去,方位正好与我打听到的位置吻合,且火光冲天,绝对假不了。”随后他拍着胸脯保证。
“嗯,如此甚好。”刘邦这时才松口气,再想到上缴赋税在即,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杨林气急败坏的样子,于是心情亦大好。
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表情瞬间转了转,又有些阴暗的说道,“袁大呢?”
“袁大……”听到问话,卢绾有些不自然,目光闪烁不敢看向刘邦。
“说!”刘邦突然低声喝斥道。
见此,卢绾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是这样的季哥,我担心杨林事后追查此事,所以……”他明显想掩盖过去,“所以我就私下让袁大放完火便跑路,不用再回来。”
“什么?”刘邦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又气急败坏的指着卢绾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训道,“你竟然让他跑了?这事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卢绾委屈的露出哭诉的愁容,低声辩解的说道,“这不是事出紧急吗,我便私下做了决定。再说这也是为了咱们着想,有他袁大在此处,咱们就得提防烧粮仓的事被杨林追查到,可他现在一跑路,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话虽在理,但刘邦心中还是略有不放心,他收回手指,拍着案台,再道,“能跑路最好,你可给了他封口费?”
“我办事季哥你还不放心啊,铜钱全给他了。”卢绾见刘邦面色缓和,再次露出笑容,私语说道。
刘邦叹口气,事到如今再责怪卢绾也已经晚了,于是便认同了他的做法,随后他又对说道,“让你细查杨林身边几人的底细,可办妥了?。”
听闻此,卢绾闪过寒意,嘴角一抹冷笑,阴沉中又带有兴奋的说道:“不查不知道,季哥,这杨林可是犯了重罪呀。”
“哦?”刘邦和樊哙都来了兴趣,“说说看,怎么回事?”刘邦继续问道。
卢绾于是开口再道,“李霸三人倒是底细干净,没有什么可查的。至于夏侯婴,嘿,问题就在他身上。”他扫了一眼刘邦和樊哙,见两人疑惑的神情,又道:“为了探知夏侯婴的底细,我前几日去了一趟谯县,到那才知,这家伙竟是犯了事才逃到咱们丰邑的。季哥,你说他杨林私藏嫌犯,是不是重罪啊?”
刘邦心中大喜,没想到竟是查到这么一个惊喜,若是这样的话,这次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他杨林了。“卢绾,此事你办的不错。”他夸赞道,“等上几日,待杨林无法完成上交赋税的任务时,我再将此事禀报,想来他双罪并罚,这牢房是坐定了。”
闻言,三人相视而笑。
“樊哙,粮食还差多少。”心情高兴之下,刘邦又问起此事。
樊哙胡子拉碴的脸庞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我都算了下,咱们还差三斗左右。”他见刘邦微微点头,于是又小心翼翼表情为难的再道,“可是季哥,现如今亭内对你的意见很大,百姓都在四处诋毁你,这事怎么办?”
“哎……”刘邦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淡淡露出一抹讥笑,“不用理会这些人,说我又怎么了,骂我又能怎么了?咱们借人家粮食,被说几句很正常。对他们,咱们不该不高兴,反倒还应感谢,要不是他们的粮食,咱们上哪去交赋税去。”
“可现在还差三斗,这如何办?季哥,若是继续借的话,光靠我这拳头怕是借不来了。”樊哙说出了心中的担忧,现在他去一家借粮,往往附近邻里均堵在门口阻拦。
“这个嘛……”刘邦闭上双目思考一番,随后低声私语对二人说道。
两人闻此方法,表情先是惊讶,而后又带有担忧,最后竟然均是狠狠点了点,亦是赞同了刘邦的提议。
……………………………………………………
丽水亭亭部。
麦草已经燃尽,焦黑的灰烬在东南风的吹送下朝西北方西飘散。而地上的余烬仍在泛着火星,见此,杨林即刻吩咐提水的众人将麦草的余烬火星浇灭。
待火星灭尽,他再令人将这里清理干净,随后说道,“命人再提几桶水放在这里,以防不测。这些粮食可是那十二户人家的命根子,容不得我们有闪失。”
“诺!”身旁的几人立刻去办。
而后他又对一直守护粮仓的五人叮嘱后才离去。来到亭部茅屋内,因今夜的事情,他也无心再睡,便坐在榻木上翻开丽水亭地图细细研读。
未过多久,李霸手中捧着一个粗布钱袋,美滋滋的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榻上,对杨林眉飞色舞的兴奋说道,“没想到袁大身上还挺有钱的。林哥,要不改日咱们兄弟几个喝酒去?”
杨林放下地图,闻此话后又想到近些日子众弟兄都在为收粮、收粪和值夜忙碌,也确实未能一起放松过。此世有这些兄弟的拥戴支持和信任,令他心生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