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韩月,尚有一兄长在种大人帐下乡兵指挥当差,名叫唐云的便是。今
夜在另一队亦出城,若是小人与我家兄长今夜不幸死在阵前,便万事休提。若是
我死了,我那兄长有命回城,便劳烦大人去给我那兄长报个信。便说我为了咱们
大宋姓和西贼拼刀子,死了也没给汉家男儿丢脸。」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都是低声附和。能给挑出来的,都是宋军中枭勇之辈,
但是面对死亡谁也不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韩月自是不想为了宋朝尽忠,但是唐云还在城内,让他自己独自逃生他也是
难以做到,更别说这周围乡野山川布满西夏兵马,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逃的出去。
所以自己抽到了这支生死签,该交待的后事得赶紧交待。
那都头显然是个任侠豪爽之辈,听得韩月这般说,顿时抱拳。
「众家好汉哥哥,咱们吃粮当兵,做的便是杀头的买卖。此番去杀西贼,若
是死在阵前,那只怪自己倒霉。但有一口气在,定不负所托。若是俺鲁达有个好
歹,也劳烦这位好汉替俺去报个信。」
众人听闻,一股悲壮士气逐渐提升,各个都报了必死的觉悟。鲁达一挥手,
众人便蹑足潜踪排成长队,好像一条阴险的大蛇潜入到黑暗之中。
平夏城周围地形多山丘土岭,夏军的营盘一座挨着一座,将丘陵间所有的平
地都占据了。而那些高车都在西北两面。那里的营寨更多一直连绵到没烟峡口。
夜间亦有无数的巡哨打着火把四处巡逻。
鲁达这一队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借着高低起伏的地形逐渐接近,连续两拨
巡哨的西贼都没有发现他们。也许夏军势大让他们丧失了警惕性,认为宋军并不
敢出城,也许他们认为宋军的地道都已经被捣毁了,或许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
城门和城角,总之竟被这数宋军成功渗透过了防线,逐渐接近了西侧的寨墙。
数宋军潜伏在一层土岭之后,越过土岭便是一片开阔地,之后便是夏军的
寨墙。那种寨墙并非硬寨,而是简易的插枪为营。看得出西贼并未打算进行旷日
持久的战斗,扎这种寨说明他们随时都会离开,也就是说他们不认为这场战斗会
持续很久。
狂妄!寇士元心中啐了一口。此时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高车的影子。
若是能一把火烧了这些巨车……此次出战每个人都随身带了硫磺引火之物和
火箭,若是能接近足够距离,用火箭向寨内发射,应该能够制造混乱。便是无法
烧掉这些战车,也能达到骚扰敌军的基本目的。
但是那片开阔地……寇士元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自然是知道像这样的地
多半都会有陷坑埋伏之类,西贼的营寨扎的不牢,若是外围再不设埋伏实在匪夷
所思。
但是这样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能如此接近西贼的营寨,只有这一次!因
为再没有别的地道了!
而且据他的观察,前后有数拨巡哨兵都从这里走过,路线不大一样,都没出
过啥事。
当然西贼若设埋伏,肯定会提醒自己人注意。这些西贼的士兵走过没事不代
表宋兵也会没事。但是或许西贼没在这里设埋伏呢?也有这个可能性!总之人都
到这里了,死便死了,决不能无功而返。
寇士元一挥手,身侧早等的不耐烦的部下们迅速越过土岭,猫着腰散开进入
开阔地。
韩月紧跟着鲁达身侧,却见鲁达一个漂亮的跃身便翻过土坎,他也没有多想,
紧跟其后脚尖一点飘身而出。而身后的宋兵士卒们各个身手矫健,用最快的速度
蹿了出来,甚至不用指挥,便默契的找到了各自的位置,数人影在黑暗中快速
的向前移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些人都是死士吗?韩月眼看周围之人大多数没有任何犹豫,只是低头猛跑。
这项任务十足十乃是自杀任务,西贼一旦有警,谁知道能回来几人?但是这些人
都是不怕死的人吗?这样正面冲击敌军阵营,十足的蛮干啊。
韩月此刻才算亲身体会宋军之中凶名素着的硬探兵之神秘真容。
当年在辽国之时,便听闻南朝有敢死精兵,号为选锋硬探。其枭悍强勇比之
辽军自傲的远探拦子马有过之无不及。这些人专门执行攻坚冲锐等特别艰巨危险
的战斗任务,惯用的战术就是以少量兵马正面冲击敌军阵营以获取情报。说白了
就是一群敢死队亡命徒。
而今夜遴选出来的这数精兵,明显执行的就是硬探任务。这些人,就是传
说中无畏无惧虽死不坠的选锋硬探?那沉默的突进,还有那沉凝浓重的杀气,实
在非同常。
跑过一段距离,突然连串轰响打破寂静,连续数人踩中了陷坑,然后绊马
和伏弩也纷纷发作。但是中伏的人都没有发出任何惨呼,而身边的战友甚至连看
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加快速度往前狂奔。
此刻夏兵肯定已经被惊动,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看看已经到了射程,不少人已经抽出了火箭和火药包。鲁达在前面抽出火箭
搭上弓弦,后面的兵众已纷纷搭箭。韩月抽出了自己的火箭,这是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