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狂之举,不为仕林君子所喜……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他家世居苏松,根本没有定居过山东,与你半点同乡关系都没有,肯定是个大骗子!”
万贞和杜箴言这同乡关系以这个时代的户籍来查,根本经不起推敲,两人早补充了一番说词。这少年既然查得详细,她就将说词拿出来了:“这个,他没有骗我,其实是我自己误会了!嗯,你知道,我是幼年入宫的,当时还小,只记得邻家有这么位相貌打扮跟别人迥异的哥哥,所以一见他就以为是同乡。但其实他当时只是游学山东,在邻家租房。偏偏在他离开后不久,家乡变故,我充役入宫。所以我对故乡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住在隔壁的时候,因此误会。”
这解释合乎情理,少年虽然听得直皱眉头,却挑不出破绽。毕竟杜箴言很早开始游学,要说他到了山东租住民居,也说得过去。而万贞的家乡当年遭遇教乱,连万家这种县吏家庭都因此而败亡流离,邻居更是十室九空,无从查证。
何况他出于关心调查一下杜箴言的底细没错,若是反过来详查万贞,岂不是显得包藏祸心?
万贞倒是真有几分感激这少年的提醒,诚心道谢:“杜箴言是南方人,查起来麻烦得紧。多谢你这么用心的帮我,我很感激,会小心的。”
少年正觉得自己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又得到她的感谢,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讷讷的道:“你小心就好……喂,我跟你说,你好歹是宫里有品有阶的女史,孙太后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可别跟那寒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蠢姑娘一样,见个有功名的秀才就恨不得捉了做婿,全不管那人是不是个狼心狗肺的穷措大啊!”
这少年的情商,也是感人!万贞又好笑又好气,叹道:“我说,小爷啊!您就不能好好说话?我是知道您的好意,可您这样的好意,别个只怕都受不住。”
少年嘿然道:“哼,小爷的好意,本就只与识得的人!那受不住的,本也不配受!”
你这么牛皮吹得,咋不上天呢?万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他:“你就单单为了这件事来的?”
少年不乐意了:“怎么,嫌小爷多管闲事了?”
万贞连忙给这顺毛驴说好话:“哪里,我只是受宠若惊。毕竟小爷身份矜贵,出来一趟不易,若只是为了告诉我一句话,这人情我可就受大了。”
少年白眼甩她:“我看你八成已经被那姓杜的鬼迷心窍了,哪还记得我的人情?”
万贞笑道:“那哪能呢!朋友的好意,我领情得很很。不过关于杜箴言的事,你放心吧,他不会骗我的。”
少年气道:“还说你不是鬼迷心窍?你怎么就知道那姓杜的不会骗你?”
万贞一时无言,好一会儿才反问:“那你说杜箴言能骗我什么?骗钱?我钱都在清风观呢!骗色?都说我长得丑,哪来的色让他骗?”
少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气道:“你是不是傻?别人说你长得丑,你就真丑了?就不兴别人嫉妒你,故意骗你?”
万贞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懵然看着少年。少年有些窘然的别过头去,耳根子竟然有些发红,咳了几声才道:“你这长相是怪了些,一般人是不怎么喜欢。但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在喜欢你这种长相的人看来,你长得娇姿艳异,容色殊绝……万一那姓杜的就正好是喜欢这种长相的人,你说他骗不骗色?”
万贞平时在这少年面前说话虽然不至于口无遮拦,但也确实是当成舒缓压力的一个途径,并没有特意控制,每有戏弄之语。但这时候她心中凛然,却不敢再开玩笑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多谢关心,我明白了!”
少年一时还没意会到她话里的疏远,接着又道:“杜箴言才学不怎样,还受仕林排挤,日后前程有限,身份太差。你要真有心出宫,明年御前射柳时公勋子弟与会,你就去好好挑个中意的,小爷自会替你把事办妥,让你风光大嫁。”
万贞稍稍松了口气,笑道:“多谢你了!可是,我不做妾!”
能到御前射柳的公勋子弟,未婚的都是名门贵女的如意郎君,大把好姑娘争抢,轮不到她去做正妻。这一句不做妾,就算表明她的态度了,少年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被她一句话噎住了,满面诧异的看着万贞。
皇宫里几千宫女,虽然允许结菜户、对食,但那都不算儒家法礼上认可的“人伦大道”。认真来讲,宫里所有的女子,除了长辈,不管有封无封,有宠无宠,尽是皇帝的妻妾奴婢。
万贞在这种大环境下,竟然还保有这种不做妾的想法,怎不让人惊讶?
偏偏她好像怕这少年不够吃惊似的,还补充了一句:“我不为人妾,娶我的人也不能纳妾!”
少年气急败坏:“喂!你知道能到御前演武的功勋子弟是什么身份,什么前程吗?帮你找个合适的嫁进去做正妻就已经很难了,还不让人纳妾!这媒是没法做了!”
万贞噗哧一笑,少年嗔怒:“你还笑!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万贞回答:“我没有开玩笑。”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