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晕了,茫然的问:“你说什么傻话?”
万贞摊手道:“你看,你都说我是说傻话了,那这事还有什么好讲的?总而言之,多谢你的好意,可是真的不必了。”
这少年突然来这一下,却是真的给万贞提了个醒,让她觉得原本并不着急的出宫事宜,一下变得有些迫切起来。现在她奉命联络两宫,又深受小皇子的信任,看上去风光得很。但那是因为小皇子现在还小,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平安站住。
若再等个三五年,朝野内外确定小皇子身体健康,智商在线。“皇长子”三个字的份量立即又要加重无数倍,到时她得到的这份信任可就太阻碍别人的上进心了,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只怕她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人放大无数倍来挑剔,没事都要挑出事来,何况她本来就有事?
所以她若真想既平安,又风光,还不留后患的出宫的好时机,就在这三五年内。若是这几年不成,以后她即使能出宫,恐怕也要结不少仇家,后患很多。
可是孙太后有意培养她做管事,要怎么才能打动她,让她同意自己出宫呢?更要紧的,是宫廷实乃当世最强大的靠山,若能在出宫的同时,还不断宫中的线,仍然能够借用宫廷的名头办事,那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但这个目标有点难,万贞全方位观察了一遍,也没想到好主意,只能出宫的时候找杜箴言问计。
杜箴言不像她身在宫中,思维开阔些,问她:“你上次不是还说孙太后任命了传奉官,帮她打理仁寿宫皇庄敛财吗?这传奉官你能不能干?”
万贞回答:“能干啊!但是这种官没有根基,全靠上宠,必须要在宫里有人支持才能干下去。比如说我可以帮你弄个传奉官干,因为宫里的关系有我替你担着,太后有什么不满,我能及时消除;但若我出宫,宫里少了内应,就很容易被坑。”
杜箴言哑然失笑:“能干还怕没人支持?不过是钱的事罢了!”
万贞微微摇头,解释道:“这可不光是钱的事,你知道现在孙太后任命的传奉官,是些什么人吗?是宫正女官王婵的嗣子、殿监柳寿本家的侄儿、尚仪局女官何芳的菜户去势前在宫外留的亲生儿子……总之都是直系亲属。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不是直系亲属,哪个肯为别人担这样的干系?”
杜箴言也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你在宫里有没有感情好,地位不错的女官或者宦官愿意收你做养女?若有,我们拜个干爹干妈,许利用情,为他们养老送终,求这一时庇佑。”
万贞迟疑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有啊!我这原身的教养姑姑胡云,为人很好,对我也很不错。但她的菜户对象早死,她一心想找个养子或养女,生个男孩子为那人继承香灯……对很多人来说,亲生子给宦官承嗣已经很毁前程,何况还是个已经死了不能借势的宦官?”
她提到孩子,杜箴言的表情便有些微妙,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贞儿,恐怕……我们在这个时代,是不会有孩子的。”
万贞愕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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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似梦似醒心惊
万贞来到明朝,就没想过在这里成家生子。但从动物的本能来说,生存和繁衍才是根本。没想过、不想生属于为了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而产生的感情控制;而不能生,不会有,那又是属于个人无法控制,因而心理上会在意的另一种生理缺陷了。
杜箴言这话来得太突然,万贞愣了一下之后,又追问了一句:“你是说我们和这里的人,存在生殖隔离?这怎么可能?我们虽然灵魂交错了,但毕竟同种同源,身体都没有换,怎么可能与原住民有生殖隔离?”
杜箴言的脸色变幻莫测,总之不太好看,涩然道:“是真的,我做过试验。”
这种实验细究进来妥妥的可以安个渣男的名头,但万贞这时候哪里管得了这个,追问:“你怎么试验的?是不能受孕?还是胚胎不能存活?”
杜箴言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回答:“不易受孕、胚胎不发育、生了养不大……反正,我养到最大的一个,长到半岁,突然猝死。据医生说,天不假年,无疾而终。”
万贞以前对这个时代最大的恐惧,是她在这里,无法再回到现代;但杜箴言所说的实验,却让她心底的恐惧更深了一层:她怕自己不仅不能回到现代,连这个时代也容不得他们生存!
难怪杜箴言为人做事即使以现代人的观念来说,也太过欢腾独特,寻求回乡的念头太过坚定——即便是现代人,在无法拥有后代的时候,往往都会在事业将将满足了自己的预期后就不再有更进一步,将事业做大的急迫;何况在宗法与国法几乎能相抗衡的时代,后继无人的压力无处不在,甚至能够直接影响手下的忠诚。
这对于杜箴言来说,恐怕时刻都有一种自己在为他人做嫁衣的不甘,以至于他这身体虽然有父母兄弟,但一样不能给他归宿感,逼得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