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再来一碗。”守义抹抹嘴,把碗又递过去,“行!你看着买哇,不过家里铺子里有的你就甭买了,看拿回去又让我妈说不过日子。”芸香把自己那碗推过去,说:“吃我的哇,就动了一筷子。”
“咋了这是?肉也不香了?”守义接了碗,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儿,估么是早晨吃了口月饼吃得来。不是八月十五你也没回来,还剩的几圪垯(块),省得可惜了了的,早晨看见了,就吃了两口,有点挐(反胃)的慌。”芸香摆摆手,推了碗不吃了。
“月饼本来吃了也有点顶(反胃),你还大清早吃,那能不难活(难受)了?下回想吃就溜溜(蒸)再吃。”守义听了也没当太大的一回事,接着吃起来。
“嗯,到底买点啥呀?这张市就数皮子有名呢?可咱家就是贩皮货布匹的,可别的东西咱那儿也都有!总不能买些熏肉熏鸡的就拿回去?让人笑话说这军官当了半天,还是就买些这!”芸香拿了筷子头在炕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我看就挺好,再让人捎点稻香村的点心就行了。(买)吃的还不好?可多人还没吃的呢?”守义吃完,自己又舀了一碗面汤端上来喝。
芸香点点头说:“那也行!完了我再上街逛逛,看看还有啥要买的。”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亮地看着守义说,“我听说宣化出一种什么葡萄酒,外国人喝的?咱要不买两瓶拿回去稀罕稀罕?”
“行。不过可不太好喝,涩巴圪冽(涩涩的味道)的,估计没人喝的惯。”守义听了笑笑点头同意了。
“真的?”芸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宣化葡萄多好吃呢,酒咋能涩了?哄我呢哇?你喝过?”
“想买买去哇。尝尝就知道了,不罢(不过)就是喝个稀罕。”守义吃完饭了,往后炕一坐,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报纸展开看起来。
“横竖就看那一面儿,也不知道每天看他做啥呢?”芸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小声嘀咕。守义每天回来吃过饭,必看报纸,也总是就看头版,芸香不识字,老觉得他看得就是同一张报纸,还每天看,有时候也好奇了过去瞅瞅,见全是字,看着眼晕,也就不过问了。
后面这几天,芸香每日拉了几个熟惯的女人们一搭去逛街,好在张家口离得北平近,往来的人也多,除了捎来点心外,又给妹妹慧香和弟媳妇桂枝扯了新式花样的料子,给婆婆也买了副老花眼镜作为礼物,守义见了笑得打跌,吓得芸香也不敢往回带了,还是她男人拍了胸脯保证肯定没问题才装了箱子里。就这样,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他们两口子启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