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四五月间,春去夏至,芸香的肚子也日渐大起来,虽然每日还在家里操持着,可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了。守义每天回来见她辛苦的样子,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左思右想,总算托人找了一位在家里帮忙的大嫂回来。
芸香见这大嫂梳着简单而整洁的发髻,宽眉脸儿,紫膛色肉皮儿(皮肤),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灰的旧布褂子,大裆裤裤脚绑得紧蹙蹙的,是个整齐干练的人。她笑着点点头,问:“大嫂,你是哪的人?”
大嫂抬起头也笑了一面,干脆地说:“回太太的话,俄就是这儿本地人。叫俄二板妈就行!”
芸香一听“扑哧”笑出声来,问:“看来你是生养过的?二板,是你家小子?”话虽问完了,可“太太”两个字却在心里头来回转了几圈,连着翻了几个跟头栽倒她的心花儿里了。
“太太就是灵(聪明)!俄还没说呢,就知道俄们老大的名字嘞!”二板妈大惊小怪地赞叹,接着说,“太太是那值钱的人,俄们这有了孩子也没人管,该做啥做啥。不过你这头一胎,确实该保护着,看落上毛病的!”
芸香不无担心地问她:“我这都五个多月了,您儿说该注意点啥?这些天老觉得腰困的。”说着还伸手扶了一把自己的腰。
二板妈忙上前把芸香扶坐在炕上,还伸手摸摸她紧绷绷的肚皮,感叹道:“看这肚,尖溜溜的!肯定是个小子!腰困多缓缓,这俄来了,太太就安心养胎,家里头的营生俄给做。”说完立即撸起袖子,拿笤帚扫开地了。
守义见大嫂干活如此麻利,问芸香:“咋样?能伺候了你吧?省得每天掏灰挖火的乏的。我听说月份大了可得多注意些,万一有个啥,那可是揣老天爷屁股也是凉的!”
“行!你做主!但愿是个小子!我也就更心(满意)了!”芸香说着,双手合十望天祷告着,期盼自己能生下一个男孩,也算为老童家续上香火了。
窗外柳絮飘飘,檐下燕子啾啾归巢,正是一派春种夏忙的生机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