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了,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
徐斯临弯了弯嘴角,对另外两人继续道:“方大人,今年河南省一个县的盐税就由你外甥来收吧。季大人,云南一个县的茶税,我们徐家让给你了。这些值多少,不用我多说,二位大人心里比我更清楚。”
话音落,兵部侍郎很快便接道:“徐公子许诺的利益,恕我不感兴趣。此事我不参与。”
他说这句话,一半是出自真心,另一半也是有意为难试探徐斯临。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是否如徐延一般,值得他们这些人日后追随。
徐斯临只淡淡一笑,“我知道,袁大人向来不求财。只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人敢说自己没有yù_wàng,不求财者,往往求权,不求权者,又往往求名。袁大人视金钱为粪土,但对兵部尚书的职位,想来是绸缪已久了吧?”
“做了尚书,你才算是真正掌管一部,是正儿八经的堂官。在你家族的族史里,尚书可比侍郎好听得不是一丁半点。你今年六十了,若是再不使点劲儿,此生怕是再无指望了。”徐斯临道,“现在的兵部尚书快要致仕了,按理该是由你补缺的。但是我父亲若举荐他人,大人您煮熟的鸭子,那可就要飞了。”
袁侍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老眼眨都不眨,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隐隐能看出一股承袭自徐延的狠劲来。半晌,他只冒出一句话,“希望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吏部侍郎却是又开了口,“徐公子,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一个县的盐税我不要,我也已是一部尚书,既不求权,也不求名。”
徐斯临似笑非笑,目光里有一丝不羁和轻慢之意,“大人所欲,不妨说来听听。”
“我要你娶我的女儿,与我周家联姻。”
听罢,徐斯临的眼梢微微一挑。他站起来,走到姓周的身边,按住他的肩膀道:“老头,我的妻子不是谁都可以做的。你若是不想女儿在我这受尽委屈,恨不得没有入过我徐家的门,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别说是一个吏部尚书的女儿,就是他爹千辛万苦为他寻来的英国公的女儿,他也不会要。
此生,那个位置,是留给那个特殊的人的。
周尚书眉头皱起,抬头望他,身边的人却是已抬手离开,侧脸显得无比冷漠。
宝蓝色的袍服消失在门边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各位大人,合作愉快。”
……
出了门后,徐斯临嘴角的笑意就敛去了。
一边走向马车,他的脑海里一边浮现出青辰探望宋越的情景。她前去的急切,买蜜饯时的细心,被拒之门外后的失落……种种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里,他因而知道,她大约是喜欢上他们的老师了。
宋越是个阁老,而自己呢,只是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庶吉士。在官职上,他与他的老师确实是差了很多很多。
他本来是不在乎权势的,打小生活在权势之家,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甚至有的时候,他还觉得以后要背负徐家的兴衰,要接过徐延的衣钵,他感到被束缚而有些不愿意,觉得那些东西限制了他作为人的自由。
可是自从昨天看过了那一幕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因为看起来,他喜欢的青辰所喜欢的东西,恰恰是权势。她喜欢做官,喜欢身居高位的宋越,这些都与权势有关。想来倒也实在是正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些呢?是他一直没有醒悟过来罢了。
所以,徐斯临昨夜想了很久,又主导了今日的这一幕。
他不想再留在翰林院了,也不想再以下属的身份唤她作沈大人。他要把权势装进自己的口袋,变得比宋越更加强大。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内阁。
与此同时,霸占着徐斯临心中正妻位置的沈青辰,正在去往宋府的途中。
今日她的心里依然一直记挂着宋越,在当值时间内几乎没有休息,拼命把事情做好,提高效率以换取时间。到了散值后,她便又匆匆离开了朝廷。
夕阳洒在笔直的大道上,街上人来人往,轻尘飘扬。每个人看着都形色匆匆,为着各自的目的而前往、奔忙。她也一样,只是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宋越。
沿街推车摊贩的叫卖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从那小贩手里买了一份小食。
是她爱吃的炒红果。
她与他买年货的时候一起吃过,在京郊小住那一晚,他也亲手给她做过。
酸酸甜甜的滋味,应该最是适合祛除药的苦味了。
青辰望着手里提着的纸包,边走边想,昨日的蜜饯他没有收,这不知道这东西今日能不能到他手里。
青辰到了宋府门外,只见在门边停靠着一辆马车,它并不是宋府的,看起来却有些眼熟。
她叩了叩门,看门的小厮见了,又去请来了管家。
管家看到她,只恭敬道:“是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