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投宿?小二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方才明明是有敲门声,他想了想,索性披上衣服去开了门,谁知大门打开,外面却并没有人,只有带着凉气的风微微吹过。
小二搓搓自己的脸,想着也许真的是在做梦,听错了,于是便关好门回去继续睡下,可他却不知道,这一夜,店里其实并不太平,像他一样不能安睡的人,还有好几个。
宁如寄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阴沉,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辰,屋外有风呼呼作响,似乎是要下雨。
没想到竟然真被卫甄说中了,宁如寄打开半扇窗子向外瞧,果然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聚在天上,远处还隐隐响起了雷声。三月的天气,打雷似乎早了些,宁如寄一时睡意全无,倚在窗口开始想事情,但忽然间,却见对面楚盈盈的房门口似乎有人影踉跄奔出,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客栈——
“死,死人了……死人了!”
※※※
楚盈盈死了。死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满身鲜血,□□。
宁如寄因为恰好醒着,第一个赶到了现场。屋里情况其实并不算太复杂,只是楚盈盈死状甚惨,她看了一眼就先退了出去,站在外面阻止后来赶到的人进门。
“如寄,怎么回事?!”卫甄来的很快,尽管仓促起来,但衣衫却也穿戴得十分齐整,宁如寄瞧他一眼,不知为何,不由稍稍舒了口气。
“客栈里的人都在这了么?”宁如寄没回答卫甄的问题,先拿眼扫了一下面前站着的这些人。
李老板,童大厨,小二,卫甄,楚盈盈隔壁房的夫妻两人,外加她自己。
李老板倚在墙上,浑身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小二见状,连忙接过话头:
“昨晚就你们三房客人,都在这了。客栈里只有我们三个,账房有家室,不住客栈里。”
“那就好。”宁如寄点点头。
命案发生在客栈里,按理说所有住在这里的人都有嫌疑,包括第一个赶到这里的她自己。因此看了现场之后,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召集所有人,看是否有人离开。
“楚盈盈死了,凶手有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一个。”宁如寄瞧着众人道,“所以大家最好从现在开始就不要离开这里,免得徒增嫌疑。”
因为对她昨日在县衙破了女婴的案子有所耳闻,也知晓她和卫甄似乎有些来历,因此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站在最远处的童大厨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风起的更厉害了,众人站在楚盈盈的门前,皆被狂风吹得头发凌乱,衣衫簌簌。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带着怀疑和惊恐的目光,看看宁如寄,再看看站在身边的一众人,然后再不时地朝房门里打量一下,尽管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宁如寄的目光再次从众人面上一一打量过去。方才她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出声叫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扶着墙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李老板。看得出来,李老板的状态不太好,他的反应比其他人都强烈得多,不知是因为看到了尸体的原因,还是对楚盈盈的死太过心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盈盈啊……”李老板嘶声哭起来。
众人皆默默无语,卫甄忍不住往宁如寄身边挪了挪,旁边那对夫妻中的妻子也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她丈夫见状,立时嗤声道:“这种人死了有什么好哭?你快别跟着哭了,小心伤了身子,不值得!”
那妻子道:“她为人再怎么不好,但好歹也是一条命啊,好好的突然就死了,怎不让人……唉!”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却不料那李老板哭着哭着,竟忽地跳起来,指着宁如寄吼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她的玉梳还要杀了她!”
宁如寄眉心一皱,正要辩驳,那李老板却又转过头去,指向那夫妻中的丈夫:“要不就是你!因为她说了你们一句,你就杀了她,你这个qín_shòu!”
“你胡说什么——”那丈夫立刻急了,上前就要和李老板扭打起来,却被妻子死死拦住。剩下的人不由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李老板会不会是受了刺激,疯掉了。
“别闹了!”宁如寄怒喝一声,走到两人中间,一抬手把他们分别推了开去。
但李老板却还是发疯,被宁如寄推了个趔趄,站稳了身子却又朝她扑了过来。宁如寄不再理他,闪在一边让他扑了个空,“扑通”摔倒在地。
宁如寄却再不看他,转头对卫甄道:“不如你先去衙门报案罢。”
李老板立时跳起来:“不能报案!你们和官府都是一伙儿的,官府一定会包庇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谁也不许报案,谁也不许出这个大门!”
看他发了半天的疯,一旁站着一直没说话的童大厨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来一把扭住了他:“行了!宁公子都说了,客栈里人人有嫌疑,你不许报案,那这案子怎么破?!”
李老板高喊:“对,你们都有嫌疑!你们合伙杀了盈盈,还,还那样欺负她……”
说着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众人愈发无语。
“话说的不错,但我看你却是最有嫌疑的。天还没亮——”宁如寄瞥着他,低喝一声,“你来楚盈盈这里做什么?!”
众人皆都看向他,李老板却咬牙道:“我怎么样,用不着你们管!但你们却个个都跟她有仇,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