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方一抖手中枪:“到了现在,易卜拉欣先生还真人不露相吗?”焦人为这时已经把门关紧,手里也是一把枪。易卜拉欣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且也有些不可思议:据他们的调查,和科克老头提供的情报,刘大方是一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普通的商人,只想着正常地、不受干扰地挣钱,因此,他不会影响到易卜拉欣的生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现在好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在枪口之下恼火得脖子老粗,鹰勾鼻子里的长毛剧烈地扇动。他以为这个刘大方可能是缉毒局的眼线人物,或者本身就是缉毒局的,在心里大骂科克,怀疑是那
老家伙有意出卖他的。
易卜拉欣脸色苍白,表面却保持着镇静,问道:“我不明白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合作得还不愉快吗?”刘大方说:“是的,很不愉快。”易卜拉欣做出了戏剧性的惊讶之情:“为什么,我认为,我们是诚心诚意投资的,而且,我们的投资条件,可以说是全美国最优惠的。”刘大方一拍桌子:“但是你没有说那是贩毒杀人弄来的钱。”易卜拉欣抽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本来想否定,想争辩,想把刘大方说服,但是刘大方的口气和神态使他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他的任何否认都是浪费时间。
他显出垂头丧气的样子,想把刘大方他们的紧张情绪和缓,这是他在遇到这类紧急情况,性命受到危胁时的惯用伎俩,用以麻痹对手,在对手放松情绪的时候,找到时间进行致命的反击。但是,刘大方一点放松的意思也没有,相反,上前一步,把枪抵在了他的脑门上:“把你的生意分给我一份,否则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他这句话说得很清楚,然而易卜拉欣还是没听明白。等他终于领会到刘大方是什么意思时,那张阿拉伯的大脸顿时胀得通红,不敢相信地眨着眼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大方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也要跟你合营啊。”易卜拉欣这才真正肯定了刘大方的想法:他要参加进他们的组织里,跟他从事贩卖毒品的行当。他想了又想,忽然以一种毒贩子的口吻说话了:“啊,原来如此,刘先生真是厉害啊。想干这一行,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也不是你想干就能干得成的哟。请问刘先生,你是这块料吗?这么说吧,要是有一个十万伏的电门,我告诉你,它现在没有电,你怎么办,敢伸手摸一下试试吗?”刘大方笑道:“我自然先抓住你的手,然后再去试,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句话说得易卜拉欣大笑起来:“好,好,刘先生,你确实是干这行的。我就拉你入伙。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头里,这是世界上目前最危险的生意,每时每刻都有性命之忧,你自己可得晚上吃过饭好好再掂量一遍,别干起来以后再哭爹喊娘地往回撤,那时候,可没人容得你说撤就撤了。”刘大方一声冷笑:“来到美国,就是准备刀头舔血混饭吃的,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我也早就吓死个七八回了。”易卜拉欣对他的这话很满意,当即答应把他引进自己的组织中来。刘大方要求立刻就给他一笔生意,易卜拉欣说:“这个你可不能急,回去我还得跟几个弟兄商量一下呢。”
易卜拉欣这一商量,竟有好几个星期不露面,焦人为很是担心,怕他变卦了,刘大方倒沉住气,说:“他要是变卦,还能让咱们这么稳当地呆着?这两天早就有人来收拾咱们了。”说得焦人为脸色大变。刘大方式对这件事有一半是赌运气,另一半也有自己的推理:通过洗钱,易卜拉欣已经把自己的利益同刘大方的联系了起来,轻易决不会把他搞掉,何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合作,他也可以发现刘大方是跟他一样干冒奇险的人呢。
这天晚上,易卜拉欣终于来了,干笑,大声咳嗽,眼睛望着别处,显出心神不定的样子,刘大方知道,他们现在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因而这个易卜拉欣本能地开始以毒贩子对毒贩子的态度,小心防范他了。这就是说,他给他们送生意来了。果然,闲话刚一扯完,易卜拉欣就把声音压低,以一个毒贩的精明狠恶的口气说话,给刘大方讲了一个生意,要他们明天晚上就去把货提过来。他说这是一个小活,很安全,他是一个黎巴嫩基督徒,就以圣母马利亚的名义保证决不会出任何问题。说完,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刘大方和焦人为,看他们是如何上勾的。
事实上,这是一次最最危险的提货。在毒贩子当中,提货付款时常有刀兵相见,因而这种刺刀见红的活非亡命徒不能干,至于其他如转帐、洗钱、街头联络,相比之下就不那么血腥气十足了。而这次易卜拉欣让刘大方去接头的生意,比任何一次接头都更危险,以至于他手下的人都无人敢出头去干。原来那是一伙委内瑞拉毒贩子,专门走中美州最险恶的陆路的,他们贩的是一种质量很高、市场销路越来越看好的可卡因,要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