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是前日才去的青兰宫,在此之前许是思虑过重,已经养得差不多的身子又犯起了幼时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毛病。
安隆帝闻言,感慨似的说:“小六也是个可怜孩子。说起来,温卿又是如何同小六认识的?”
谢卿所住之处过于偏僻,照理来说温行是不可能能够遇上谢卿的。而当年之事除却温行谢卿本人外,其实只有谢衣知晓,安隆帝秉承着作为帝王的多疑,总是会不自觉地多想。
温行自然知道安隆帝的心里,顺从地解释了与谢卿相识过场,以及谢卿不时跑往东宫的原因。
其间,温行也不忘重点说起谢卿与谢衣之间的兄友弟恭。
许是被温行的描述所感染,安隆帝的眉眼间柔和了不少。
不论是哪个帝王,都更希望自家的儿子们都够和睦相处,安隆帝自然也不会例外。
等温行说完,安隆帝又随口聊了几句,逐渐将话题引到温行身上。
“朕记得上一次你说衣儿出师后再辅佐一年就要求放归,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的话,”温行弯了弯眉眼,挺直腰板坐在原地,拘谨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微臣想走走北朝大江南北。若说做官,免不了被繁杂的政务缠身。”
安隆帝轻抚茶杯,问:“那可还有玩够了回来的打算?”
放归后的人会有一年的空闲期,一年过后还可凭才能重新任职,是为中立,不入党派。
温行笑道:“微臣无德无才,恐怕到时候是想回都回不来呢。”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多少回来的打算了。
安隆帝闻言轻回个鼻音,静默一会儿又问:“你父母可同意了你这一打算?”
温行目光轻闪,唇边挂着的笑意渐趋浅淡。他避开安隆帝的视线,道:“他们并不知晓此事。”
“哦?”安隆帝像是来了兴趣,想问清其中因由。
“微臣在家中可有可无,这点事情想必他们也不会在意的,因而臣就不去扰他们烦心了。”温行苦涩地笑笑,看起来更像是得不到关注却强装不在意。
安隆帝眉梢微扬,似乎有些讶异。
“你父母待你不好么?”
北朝向来信奉“孝”,温行可不敢对安隆帝直言,只扯扯嘴角,道:“算不得不好吧,只是人心总是偏的。臣幼时生过一场病,病后家父说臣不得习武。但温氏承蒙圣爱,三代为将,臣体弱多病,自是得不到关注。”
习武一事除却少数几个人外,温行从未对外说过,自然也会瞒着安隆帝。
安隆帝对此没有表态,随口关心了几句终于把话题扯到正事上来。
“既如此,朕便放心地将此案交予你了。”
安隆帝面色微缓,就好像刚刚的问话全都是考验。
温行先是摆出受宠若惊的模样,随后眉间轻拢,不安道:“可是……微臣并无相关职权,近日来又为流言相扰,恐怕不妥。”
“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安隆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微上挑的尾调无端带上威胁的意味。
温行倏地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回到地上,道:“微臣不敢,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他有预感,这一次的走私案绝对不简单。
安隆帝轻哼一声,让身旁的小太监递了个信封给温行,说道:“拿上这个罢,望你能够尽早结案。”
温行恭恭敬敬接过信封,谦卑地应答:“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愿。”
“嗯。”安隆帝一挥手,“你且退下吧。”
温行道了一声“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