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修行多年的师傅也自愧不如的跟厉楠远感叹:“这孩子悟性太高了,道行可是比我当年深多了!”
厉楠远不以为意的瞟了他一眼,可那人继续说道:“我当年怎么就没遇上个这么的好拐的二师兄啊!”
“你说什么?”
“改天要向子房好好讨教一番,不如……师兄你也和默珩好好……”
一拳过去,厉楠远很精准的又把萧桓的右脸拍在了棋盘上。
“师尊,师伯。大师兄方才下山处理账务,让默珩代为请安。”萧默珩见怪不怪的躬身行礼,显然已经习惯了。
“子念又下山了,我知道了,默珩你先下去休息吧。”
“弟子告退。”
时值三月,海边的即墨气候温湿得很,萧默珩到这里三年多像是从没过过一个完整的冬天。曾经咸阳的冬天很冷,刚过十二月的时候就会下雪了,然而这里是很少下雪的。
“这是?”萧默珩惊叹着挑起了双眸,不自觉的在回廊里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因风而起的柳絮,点点落白在湖面上漫开了一片,这样子像极了记忆中咸阳城里的初雪。萧默珩的眼睛刚复原不久,多年不见如此景象的萧默珩有些感慨,他不禁伸出手来,探着那些舞动的柳絮。
春风扫过,瓣瓣飘絮就这般飘进脖湾里,落在胳臂上。絮尾划过脸际的微痒感觉惹得萧默珩启唇轻笑的仰起了头。开口之际,声音中却染着久违的伤怀:“柳絮……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咸阳宫里那飞絮落红的醉人情景在脑中渐渐浮现,儿时的自己,似乎很喜欢坐在那一片梨花树下打秋千。然后身边的那个人,曾经哄着自己一同‘吃’下一块桂花糕的那人。
萧默珩蓦地抚上了自己的双唇。难道那人也是年纪尚小,也是无知无识吗?试着努力回忆,他却怎么也记不起秋千上另一个的模样,怎么想也只是朦胧不清的只剩一个残影。
萧默珩低头从怀间拿出了那枚完好如初的玉璜,他只道:“你应该……早已不记得景臻了吧。”
几年来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他却不敢念出心底的另一个的称呼。
政哥哥……幸好,这件东西还在身边。
幸好,这块留下了你的气息和味道的玉璜还在身边。就好像这样的我们,还能有机会回到过去一样……
“师兄!”张良见他依旧没反应,又加大了声音:“二师兄二师兄!”
看什么呢?居然这么认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像现在这么着迷的时候。张良在心中默想:难道那东西是件世间罕有的稀世珍宝?好奇心顿起的张良伸手一扯,一下就把那块玉璜抢在了手里。
“子房?”
张良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面带讥诮的问:“师兄这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像还对你很重要嘛。”
重要?那只是一些不该记得的过去。于是萧默珩失神的摇摇:“不……不重要。只是,只是再平凡不过的配饰而已。”
“哦?既然这样。”一眼看穿这人掩饰的张良玩性顿起:“那不如师兄将它送给子房?”
“不行!”
这反应真有意思!张良皱了皱眉头,作势要还给萧默珩的说:“既然师兄这么小气,子房还怎敢夺你所爱呢?不过,借来玩赏玩赏总可以吧!”
“子房……”
“诶!要不师兄抢到了我就还给你。”
张良笑着将那玉璜收回手中,他就是喜欢看这人着急的样子。让你平日里那么淡然那么沉静的装作什么都不关心!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怎么能不逗逗他好好过瘾呢。
内心着急的萧默珩自然不敢硬抢,谁知张良好像越发来了劲儿头的屡屡抬起手引着萧默珩。天色渐暗,玩心甚重的孩子一下失了准头,那玉佩‘咕咚’一下就掉进了栏下的水池中。
“不要……”萧默珩急忙往下看去,可那玉石已经沉得没影。
张良见状有些尴尬的往后收起了双手,支吾了半天才说:“师兄……对不起,我刚才一不小心就……我保证过几天,我一定让人刻个一模一样的还给你,绝对一模一样!”
“丢了就丢了。没,没关系。”
“师兄”
萧默珩点点头:“嗯,真的。你先回师傅那里去吧。”
“那,师兄我走了啊。”张良回头瞟了一眼萧默珩的神色,见没什么异常后便一路往廊子深处而去。
不重要……这本就是该丢掉的东西!这是……眼泪?他低头细看,居然有眼泪打落在手背上。萧默珩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次又一次不要紧,但眼泪就是没法停的不住往外掉。
“这已经……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关联了。”
真是要这样彻底断绝吗?就算是不能相见就算是两两相忘也好。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连这个也不让自己留下。
虽说已经到了春天,但这池水还有一袭未解的冰寒,特别是对畏冷的萧默珩来说,这寒意更是来得刺骨。但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甚至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