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喊了一声田县长,吴迪才醒悟过来,忙在人群里寻找起田炳贵,可是,吴迪找了半天,怎么也没找到。
“田县长!田县长!你们见到田县长了吗?”吴迪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祥,一声高过一声地拼命喊道,欢乐的人群顿时寂静下来。
没人知道田炳贵在哪里。
“刚才塌坍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埋在了山体下。”有人小声地说道。
“你看花眼了吧?”又有人质疑道。
“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我真不能确定。”首先说话的人没底气地回答,吴迪石雕般站着,两行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她知道田炳贵走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平庸的官员在关键时刻显示了无比强大的人格力量,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人生写照。
一个星期后,在坍塌的山体前,成千上万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干部群众默默地静哀着,山体前一块硕大的石碑上刻着五个大字“田炳贵烈士之墓。”碑前摆满了鲜花,李嫣和她的儿子跪在碑前恸哭着。
田炳贵的追悼会就在山体前举行,临江省省委书记谷道峰、省长安然也亲自前来吊唁,田炳贵生前平庸,死后极享哀荣,世事可叹,无过其右。
两天后,顾翠华坐在吴迪的办公室里低泣着,“姐,我为自己曾经那样想嫁给田炳贵感到骄傲。”
“嗯。危急之中方显男儿本色,田县长应该是值得我们尊敬了。田县长身上有着种种的人性弱点,但他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演绎了真正的人生,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吴迪怅然道,在这一刻见间,吴迪甚至对她凌驾于男人之上的观点产生了动摇,“妹子,我们一起去田县长家里看看李嫣,好吗?”
顾翠华点点头,两人坐上车,往丽湖市区赶去,到了田炳贵家门口,突然听到一阵男女的争吵声。
“李嫣,你别激动,好吗?”
“我怎么不激动?我怎么能做到不激动?田炳贵生前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再上一个台阶,真有那么难吗?难道他不够格?柳青,你是市委书记,你倒是说句公正的话!那么多贪官污吏占着位子,田炳贵连这些人都不如?”
“我不是正给他想办法了吗?”
“别碰我!以后永远别碰我!“
一阵争吵后,屋里归于寂静。然门开了,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吴迪和顾翠华赶忙装作上楼,吴迪看得分明,那中年男子正是在昆仑饭店走在李嫣身旁的男人,田炳贵追悼会上,吴迪一直处在悲痛之中没注意,可是昆仑饭店那一幕吴迪记忆犹新。难道李嫣和丽湖市市委书记柳青是情人?
“我们回去吧,这个时候见李嫣也不合适。”吴迪说着,和顾翠华下了楼,往临山县城赶去。
临山的安全事故最终成了全省干部群众缅怀田炳贵的学习运动,但是关于事故的责任还是要在内部有个交代。孙道山把张力叫到办公室,问道:“张副县长,你现在临时主持县府工作,你准备怎样写事故责任调查书?”
“孙书记,事故原因还没调查清楚怎么就先定下调子?”张力疑惑地问道。
“张副县长,事故原因现在还重要么?弘扬主旋律,学习田炳贵同志大无畏精神才是这次事故的主题,我看事故原因就写施工人员操作不当,反正就是给上级一个交代而已。张副县长,再过一个月,新一届政府将要重新选举,关键时刻啊。”孙道山引导道。
“孙书记,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田炳贵同志用生命捍卫的不应该是一个敷衍了事的调查报告,而是我们组织的威信和尊严。”张力对孙道山本来就看不惯,田炳贵的死给了张力很大的触动,与其死后哀荣,不如生前轰轰烈烈,张力显然是在顶撞孙道山了。
孙道山听完,面无表情地说道:“张副县长,那你看着办。”
目送着张力出了办公室,孙道山随即拿起电话,给临山县矿务局局长马守英打了个电话,“小马,事情都办妥了吗?”
“孙书记放心,一切妥当。”马守英脆脆地答道。
“那好,晚上一起吃个饭,老地方。”孙道山说完就要挂电话,马守英忙解释:“孙书记,今晚我老公生日,我怕走不开。”
“那好啊,你们请我,地方时间发我短信。“孙道山放下电话,莫名地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