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缨见桑梓声音有气无力的,人也似只有倚着床才能坐得住,便不敢打扰多问,只是陪在一旁坐了良久,将做给晏栖桐的衣裳放下便回家了。
邱缨回到家里自是心事重重,只在坐在那里发呆。
邱母见女儿满面春风地离府,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便走过来问道:“女儿,怎么了?可是铺子里的事不如意?”
邱缨叹了口气,摇头道:“并不是因为铺子里的事,而是克瑾妹妹昨夜突然不省人事,我刚从她那里回来,我走前还没有醒呢。”
邱母也大感意外,那姑娘看起来身体不错,比女儿还丰腴几分:“她与那桑梓大夫不是交好,也没有法子么?”
“嗯,”邱缨低声应道。她想起桑梓大夫言谈举止间,对妹妹都是极其得好,便也有些羡慕。得一知己若能如斯,也不枉这一生为人了:“希望桑梓大夫早日找出可以医救妹妹的法子。”
“嗯,你也要多多去看她。”邱母是从女儿这听到那姑娘对自家的生意也了料意不到的好处。既然彼此都这般亲近了,这种时刻,自然要多走动才是。邱母说罢转身便走,走出两步,突然心中一动,回身道:“要不然,咱们出银子请了那朱半仙去做做法?兴许是她无意间冲撞了哪位神灵,降了责罚也未可知呀。”
邱缨眼睛一亮,从坐椅里猛地站了起来。是了,之前朱半仙不是还特意请了妹妹去算命么,难道是算出了什么?邱缨觉得那朱半仙的话还是有些准头的,便真起了这个意。当然,这还得母亲出面较好,她只需告之桑梓大夫即可——不过,自己也不是怀疑桑梓大夫的医术,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第四八章
桑梓现在住的宅子里,大多保留了未央原有的陈设,自己所有的书籍都在当初搬到了山上,打算以伴到死。如今心中没有什么极有把握的方案,桑梓便想起了太医院里馆藏的医书来。
太医院的里,自是搜罗了宏国所有的医书,更是囊括了立国以来甚至前朝的所有的重大病例、疑难杂症以及各地医官收集的偏方。甚至还有她师傅曹绣春早年周游列国所得,当然也有自己以前在民间的口录笔记。
当天桑梓在给晏栖桐做完必要的施针和按摩后,交待了府里的人好生照料着,就去了皇宫。
她几次出入太医院都显得来去匆匆,未能与昔日的同僚——其实大都是她的长辈相坐相谈。这一回倒是被抓住了,可她心中又有事,只得敷衍一二,。
里书如瀚海,许是刚刚都拿出去晒过,并没有陈书的旧腐气味,反倒是带了些阳光的气息。她自病后就喜爱上了这味道,徜徉其中,便一时忘了天色。
埋头苦寻,针灸有、汤药有、各类症状的观察笔记亦有,各派别的理论更是多之又多,唯独离魂症少之又少,只在针灸中见到一些,但大都是自己熟知的方法。桑梓也并不心急,深知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症状相似并非相同,即使相同也要因人而异,故要一边看一边细细琢磨。
各种书本便是用各种纸张,渐渐的桑梓觉得书上的字都在慢慢的模糊,那些笔墨仿佛与纸张化为一体,晕开散掉,需得努力分辨方才认清内容。如此这样桑梓便觉得颈沉腰酸,整个人的每一节都要断掉似的。她实在忍受不了时便一抬头,竟然发现窗外一片漆黑。她心道糟了,便去推馆阁的门,果然已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太医院是她无事时最爱消磨时辰的地方,但于其他人而言,除了每日存放各宫例行问诊的记录外,通常是有需求才来。今日自下午起便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在,安静得很,想来也是过于安静了,只怕锁门的人没有注意到书架一角的她,也或者是她太过于入神没有听到别人的问询声。
要论以往,她并没少被关里,看来这一夜,也只有窝在这里度过了。
桑梓放回了书,慢慢摸索着找到了火折与烛台。阁中都是易爆之物,这类东西都放得十分谨慎,点起灯后桑梓也只是远远地搁着,实在是心中大爱这里的每一本书每一张纸,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阁中重见光亮后,桑梓便又开始寻书,找来找去,便到了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隔层中只有一本书,静静的躺着,似乎不愿人知,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桑梓一看到这本书,心中便五味陈杂。这便是那本不知名的古籍,有被蠹鱼蛀,也有被人为撕裂的痕迹,但都年代久矣。她上前拈起那本薄薄的书本,翻了几页,便看到那朵雪莲花。可惜当初大雪山中异常寒冷,她为了救那些骑兵,把自己仅有的口粮与大把的抗寒发热的药丸都拿了出去,逼得她最后只剩这一朵不知其方的雪莲花。
书中只记载着此花,根生万年冰层之下,千年破土,百年生枝,十年开花,一岁结果。它生于极阴之地,食天地寒气,养风霜秉性,是雪莲花中最稀有的品种,亦属世上珍奇之最其一。
那千金复颜草也算其一,区别只是在于,复颜草的那页纸张齐全,雪莲花那页只留下上半部分,只留给桑梓一个极大的悬念,勾引得她整日茶饭不思,决意要去寻找。
叹了口气,桑梓把这本祸水放下,可虽是祸水,她又何尝不曾从其中得到并享受过乐趣——非旁人能懂,故人家唤她药痴。
自看到那本古籍后,桑梓的疲乏一扫而光,她知道自己不能停在原地,无论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