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林青穗一直在犹豫不决,需不需将此事如实告诉她娘亲,五十两银子并非小数目,若想半年内筹满这笔债,得需举家勤勉挣钱才行。
但她娘亲头疾将将有些好转,依她的性子一旦知晓此事,必定会忧思郁悒,日夜提心吊胆。
林青穗左右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只好将难题又抛给老林头:“爹,这事要不要告诉娘啊?”
“还是,别,别告诉了吧,”老林头同样闷想了一路,自从知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懊悔,惭愧,惶恐,胆怯,种种情绪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他,哪里还有颜面敢将此事告诉发妻,声音里也带了恳求之意:“你娘心思重,还是让她好好养病吧,别,别告诉你娘。”
林青穗抿了抿嘴,点头应下了,心里却是内疚又不安。她娘亲心思纯浅,又全心全意信任丈夫儿女,只需林青穗随意编个由头应付,她便信以为然得很。
父女俩拖着灌了铁似的步伐回到家中。
“三妹!爹!”二姐青芜欢喜地边叫喊着边飞奔来迎,“你们可算回来了!”
“爹,三妹,”青荞和青松跟着疾步走出来接人,他们几个都听说娘亲的病治好了,高兴地问:“娘亲呢?”
林青穗只说和娘亲岔开了路,她去城里买药,应该很快便能回来。一家人进了屋,林青芜忍不住喜声道:“三妹儿,娘亲的病好了吗?”
“应当差不离吧,”林青穗道。
“那那统共花了多少钱啊?”林青芜对着指甲盖又问,“没多少,”林青穗无力地道,对于如今负债的五十两巨款而言,她娘亲治病买药那点花费就是小钱。
“还还剩多少呀,”林青芜咬着唇瓣期待道,林青穗现下身心疲惫,只想万事抛开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她对青芜摆摆手:“待娘亲回来再说吧,看看究竟还剩多少。”
林青芜有点儿失望,因林青穗答应过她,若有余钱就能买新衣的,她怕三妹把这事给忘了,又不好主动提起,只能巴望着娘亲早些回来。
***
“水婶儿,这回多亏了你,真是谢谢了,”高氏同水七娘笑着道别:“待他日有空了,来丰杏村我家里住两日。”
“都是老姊妹,说什么谢字,”水七娘乐呵呵地笑:“能帮就帮着,举手之劳罢了,”她下了牛车,朝高氏挥挥手,颇为情深意重地道:“你那病若好了,托人来跟我说声呀,也好让我放心。”高氏更为感动,连路跟她挥着手帕,“行,水婶儿,您也保重着呢。”
水七娘目送着牛车走远,一转背嘴角便是一翘,摸摸怀里的钱袋,一张脸更是笑得跟绽开的菊花儿似的。
高氏拎着几大提药包回到家中,子女几个欢呼一声全涌上来接,你一句我一句问东问西,高氏如今头疾好了大半,身康体健自然身心愉悦,嘴边的笑就没停过:“好了,都好了,那神医当真仙人似的!”
林青荞几个自然高兴不已,林青芜又问还剩多少钱,高氏面上的喜色才收了收:“钱花的多呢!唉,用的都是你妹妹的钱,娘这心里头浑不是滋味。”
林青芜不由得失望的啊了声,又赶紧闭了嘴。大姐青荞在一旁劝解:“娘,三妹挣钱还不是为着治好你的病,如今你的病好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银钱有出有进,还怕以后挣不着钱不成。”
高氏叹了口气,那神医开药方都是用的好药,几钱银子一贴药,统共得吃足三个方子,那五两银子也败得差不多了,高氏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小女。
“大姐说的是呢,”林青穗从里屋走了出来,重新打起精神,笑着对她娘亲道:“娘亲身体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一觉睡醒来,林青穗已然想了个妥当的理由,既能骗过她娘亲不多心,又能让全家都卯足劲头挣钱攒钱。
她跟家里人说,这两日光在城里吆喝着卖散酒,每日就能卖得五钱多银子。果然她二姐一听这么多钱就兴奋了:“那我也去卖,我也会吆喝的!”
林青穗又道:“毛利虽卖的多,但因买酒的价格太贵,光本钱就去了大半,辛辛苦苦也只能挣得两百多文钱罢了”。
“咿呀,城里的酒咋卖得这么贵呢,”哥姐几个继而又惋惜不已。
“可不是,卖酒的,卖面的,卖馒头的,东西虽不大好,但都卖得贵,能挣不少钱,”林青穗叹道:“依我看,城里当真是比咱在村里挣钱的机会多。”
“那还用说,都说临安城路边上,低头就能捡到钱,在咱村里能挣啥钱,”林青芜一口接过话,林青穗点点头,徐徐诱之:“所以说呢,娘,我这两日想了个主意,咱家地里刨不出多少口粮来,要挣钱,还是得做些小买卖。”
“咱们也不贪心,先想办法挣着些小钱,到时候攒足了银子,就在城里盘一间铺子,有了铺子又能挣大钱,等有了钱,咱们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哥哥姐姐成亲银钱也有了,不怕挑不到好人家”。
林青穗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鼓动得林青芜几个跃跃欲试,心动不已。
高氏听罢却缄默了阵,林青芜连声催促,只好开口道:“三妹儿,你说的虽像是容易的很,但到底还欠缺了些考虑,一来做买卖要有本钱,二来人家经营一门生意,是有一技之长在的,咱们家会什么,能做什么买卖?”
“本钱咱们有啊,”林青穗道:“我上回卖药的钱,除开给娘亲你治病的,还剩了好些呢。”林青芜高